“正是为咱们一家考虑,我才要加入安定军,老祖宗,渊国如今的局势您不是不清楚,皇上虽昏庸无能,却实打实是个暴君,他杀的那些人,哪个对他不是忠心耿耿?孙儿现在虽手握大权,可以只手遮天,可沈枞年纪还小,若孙儿一着不慎,失了势,皇帝可会放过我们,也不过是个满门抄斩的结局。”沈榭道:“更何况还有父亲的事,父亲当年突然病逝,可父亲的身子一向康健,我虽找不到原因,但肯定跟皇上脱不了干系!”
那个时候沈榭一心都想着顾南风的事,他亲眼看到镇北王一家被砍头,当即晕了过去,醒来后想去处理后事,却被父亲死死拦住,沈榭生了一场大病,可谁知还不等他病好,父亲便跟着去了,沈榭病愈后一直在调查,却始终查不到蛛丝马迹。
沈老夫人神色一暗,怒气少了许多,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玉山的死,确实不是偶然。”
沈玉山,沈榭的父亲。
“当年瞒着你,就是怕你做糊涂事,可这么多年过去,修齐,你该清楚其中的厉害。”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让这个老夫人承受了许多,如今回想起来,还是不能释然,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释然,她对皇帝的恨意,并不比顾南风和沈榭少。
沈榭静静地望着老夫人,果然,果然跟皇上有关系。
“当年从镇北回来,玉山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这个做娘的,难道看不出来他的难过?镇北王与咱们接触不多,但两人也曾一同畅聊到天明,只是因为一个在京都,一个在镇北,所以畅谈的机会少罢了。”
老夫人说起过去,眼神中带着怀念:“旁人只以为是因为你生了病,所以玉山才会闭门谢客,只有我知道,他是在为镇北王痛惜,就在此时,皇上又传召他进宫,这次进宫,便造成了玉山走向死亡。”
“俞太师乃三朝元老,更是当今皇帝的少傅,皇帝做太子之时,是由俞太师一手教导的,后来他辞去少傅职位,进了翰林院,专门教导京都的学子,也曾教过你。”
“可在这之前,他曾是玉山的先生。”
俞太师学生众多,沈玉山只是其中一个,皇上把沈玉山传召进宫,给了他一包毒药,竟是要沈玉山亲手毒死自己的老师!
沈玉山如何肯应,但又不能直接抗旨,两难全的情况下,沈玉山便只能自杀,但还不能直接死,必须要病逝,这样才能不引起皇上的怀疑。
听到这里,沈榭当即动怒,差点把一旁的杯子拂落在地:“他怎么敢!”
这个他,自然说的是皇上,皇上杀俞太师不成,以此逼死了父亲,沈榭恨不得直接拿着剑冲进皇宫,砍下这个昏君的头颅,挂在城门口示众。
俞太师可是一手把皇上教大的,皇上怎么能如此心狠!
“当时皇上推行的□□,都被俞太师一一回绝,皇上早就恨毒了他,只因俞太师是他的先生,所以皇上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便派玉山与做,皇上当时恐怕已经算计好了,一旦俞太师中毒,便会立刻围住定国公府,咱们一家,全都逃不过。”沈老夫人道,所以沈玉山必须死,如果他不死,死的不仅仅是俞太师,还有他们。
沈榭气息很是不稳,顾南风生怕他发疯,紧紧握着沈榭的手,沈榭许久才回过神来,给了顾南风一个感激的眼神,他早就想杀老皇帝了,现在不杀,简直对不起老皇帝做过这么多狼心狗肺的事。
“既如此,更不能轻易放过他。”
沈榭简简单单一句话,沈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说出来,等于彻底把沈榭推向了谋反之路,但如果像沈榭说的,一旦失势,皇上定不会饶恕他们,倒不如彻底反了,她早就听说过安定军,只是不知道底细,所以才会把沈榭叫过来,想知道他们有几成胜算。
顾南风见此,自己的身份也彻底暴露,便一一道出实情,只要他们控制住京都,安定军便会从外面打进来,他们里应外合,用不了多久,大渊国就会彻底改朝换代。
沈老夫人得知顾南风便是顾弦,目光带着怜惜:“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
“原来玉山说的那个孩子就是你,我还以为……”
“什么孩子?”顾南风问道。
老夫人目光温柔慈爱:“玉山临去前,跟我说他救了一个孩子,镇北王府死伤无数,那么多人,他拼尽全力只能保下这一个,原来就是你。”
她还以为是顾家旁支,毕竟从镇北王府救人太难了。
“是定国公把我从死牢里换出来的?”顾南风更加惊讶,他以为一切都是师父做的,原来竟然是被定国公所救。
也是,死牢守卫森严,师父武功再高,如果硬闯,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还带着高烧不断的他,定是有人里应外合,才能把他救出来,并且没有走漏风声,也根本没有人怀疑,那个顾弦早就换成了别人。
如果不是他高烧,昏昏沉沉的,肯定会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当初他还想杀了沈榭,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顾南风简直不知该该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沈榭也彻底怔住,他更不知道顾南风能活下来,定国公在其中起得作用,现在想来,沈榭非常愧对父亲,顾南风的死是他的一个心结,就算父亲是不得已,但到底是他亲自下令斩首,沈榭心里有许多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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