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丛后的少年把玩着手机,一遍遍回看着刚才近焦拍到的视频,一边琢磨着沈隐的话,一惯云淡风轻的脸上写满了震撼。
即使因为一直置身灌木一动不动,被蚊子叮了好几处,他都没什么觉察,因为手里的东西实在太过烫手,让人难以置信。
事实上,周宇泽从他们回宿舍的路上就一直跟着了,一直等到了他们出来,缀在附近。
原本在体育馆里误打误撞偷听到的时候,他已经有所怀疑,直觉沈隐对他妈的态度很不寻常。外加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总让他觉得,或许能探索到很有意思的东西。
博文双语虽然很多学生选择出国,但还是有60%高考参加率。因为高考来临,校长给一二年级也多放了几天假,一直到下周五复课,加上周末相当于一个小长假,因此就如同沈隐所说,这个周末还真的没人逗留。
因此,不仅是沈琼瑛出入留宿他们的公寓很容易,这也让周宇泽的窥探变得相当容易,没有遭遇任何防备。
只是没想到最后获得这么劲爆的素材——眼看着那边两个人和好如初地手牵手离开了,已经没什么可跟的了,他也收起了手机,从相反方向离开。
沈隐拉着沈琼瑛散步一样走,两个人直从六环走到了四环。
这边有一条仝族民俗街。因为云台市当地有少数民族,在新城区建设的时候,特意在东城区这边扶持土著经济和旅游业,建了一条步行街,全部经营当地民族文化产品和特色美食。是当地旅游打卡胜地。
沈琼瑛正东看西看,新鲜不已,就觉得被人从后面扯了一下。
她转过身来,跟林俏对上了。
“老远就觉得像你!”林俏笑弯了眉眼,酒窝一漾一漾的。
沈隐也转过身来,看到了林俏。
他不知道林俏的名字,但是这个人他却是认识的,因为对方曾经拦住他说了堆没头没脑的话,被他拒绝后就再也没找过他。
他是知道她有跟踪过他,还听说过她为了他跟段楚楚对上那回事,但是没放在心上。
此时生怕她给沈琼瑛带来不快,面上就带了冷冷的不耐烦,“我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喜欢你,请你离我远点,别跟着我。”
林俏一愣,随即炸毛了,生怕沈琼瑛误会还觑了她一眼:“谁跟着你了?!”
沈隐见她还不承认,一把将沈琼瑛揽在怀里:“总之我有女朋友了。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让我困扰。”
然后就发现林俏用一种“你驴我”的眼神看着他:“这明明是你妈,什么女朋友?别瞎说!”
这还是沈隐第一次尝到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得不到承认是什么滋味——以前只是知道,现在真实体会到秘而不宣、甚至宣无人信,是何等的失落。
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林俏更怕是沈琼瑛跟“女朋友”扯上关系,而不是怕他有女朋友。
他双手插兜走在后面,看着少女揽着沈琼瑛的腰,在前面边走边说笑,活像他是多余的。
沈琼瑛还挺喜欢林俏的,要知道,沈隐话少,跟她在这转了那么久,亲摸搂抱比话还多。而林俏是本地市民,指着各处特色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连渊源故事都能讲的绘声绘色,这让中文系的沈琼瑛感兴趣极了。俩人不知不觉越靠越近,勾肩搭背说说笑笑。
沈隐在后面浑身的低气压,无处释放。他从没有一刻比此时更加坚定了,这辈子绝不要结婚的念头。原本只是本能排斥婚恋,根本不做他想,而此时只要稍加联想未来假如有一个这样的“媳妇”缠着自己的妈妈,连他这个儿子最后的存在感也要剥削掉,他就嫉妒到无法容忍。
所以,这个家最好不要再有多余的人,他和她都不要结婚,只守着彼此就好了,哪怕一直不越雷池半步。
“你该回家了,”他强行拽着左手把沈琼瑛拉回自己的身边,面色不善:“我们要去吃饭,就不耽误你了。”
林俏立马粘了上来,抱住沈琼瑛右臂,“不耽误不耽误!我和瑛瑛还有话要说!那个山鬼的传说,我还没说完呢……”
沈琼瑛也颇觉遗憾,“是啊……不如一起吃饭吧?”她抬头征询地看向沈隐。
沈隐低头耳语威胁,甚至偷偷在她耳垂咬了一口:“别忘了今晚你答应过我什么!”
说完几乎克制不住寒气,看向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的林俏,敬谢不敏:“我们还约了客人,不好意思。”
而当一头雾水的沈琼瑛来到一家仝族风味餐厅,被沈隐携着走向落座的纪兰亭时,整个人都不好了!ⅮáЙмеǐ.ǐЙfо(danmei.info)
等她落座在两个少年中间,更是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我要和他们同时坐在一起?他们会不会再打起来?
纪兰亭也有点愣,确切来说是措手不及!
之前给沈琼瑛发了一连串微信,确实是卖惨的意思,她半天没回复,一回复就让他出来见面,他还以为对方特别关心,特意没怎么涂抹药水,甚至把伤口还使劲撕了撕揉了揉,显得鼻青脸肿,甚至有的地方还有点渗血,看着有点吓人。
本来期待被妈妈求抱抱举高高好一番心疼,没想到对上沈隐那看起来清爽干净玉树临风的样儿,显得他跟个猪头三一样逊毙了!
脑子里极速活跃:比帅是比不成了,那就只能将计就计,比惨了。
“妈妈——”他丧着个脸看向沈琼瑛,“这些伤口……嘶!我好疼!”
沈琼瑛没想到他伤的比沈隐还重,有些迟疑地看了沈隐一眼,“这……是小隐打的吗?”她有点内疚,看向纪兰亭的目光就带了心疼和亏欠。
沈隐也看出了他想卖惨,那就卖呗?他脸上带着堂而皇之的嘲弄,“没错,我们切磋过。谁知道他这么弱,我没怎么用力,就把他伤成这样了。”——呵呵,明明跟他伤的半斤八两,现在私下做手脚宫心计?宫心计那也要女人卖惨才有效,男人卖惨那就成了“有笑”!
“你——”纪兰亭突然觉得卖惨竟然不香了,转而向沈琼瑛求安慰,“不是的妈妈,你看我这体格至于打不过他吗?我因为顾忌你才没敢下重手的!因为在意重要的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才会留手啊……”——至于沈隐为什么不留手?可能他并不在意你吧……
沈琼瑛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看向沈隐小声征询,“要不……你给他道个歉?”——沈隐这下手没轻没重,而纪兰亭却留手了,这不道歉不合适啊……
沈隐都快给气笑了。
原本他确实是要来“道歉”的,可是被对方逼着道歉,跟他主动“道歉”可不一样。
他蔑视着纪兰亭,冷哼着讥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你行你来,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
纪兰亭可不觉得尴尬,左一个妈妈右一个妈妈,生怕沈隐不够刺心似的,沈琼瑛先前还有点顾忌沈隐会多想吃醋,后来见他好像对这个免疫了,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妈妈没有穿我给你挑的那条裙子吗?”纪兰亭看她这一身明显男生衣服分外刺眼,忍不住重音在“我给你挑的”上顿了顿:“还是我的眼光衬你,以后买衣服都由我陪妈妈去吧!妈妈穿的衣服就由我包办了!”——让一个女人为自己穿衣,代表着“女为悦己者容”,这可是他跟她心照不宣的暧昧。
沈琼瑛被他提到这个,却意外想到了被沈隐脱衣服给闹的那摊子闹剧,整个人变成了虾子,闹了个大红脸。
纪兰亭正觉得不妙,就见沈隐带着一种蜜汁微笑,邪气地翘起了一边嘴角:“谁让她穿的衣服不重要,谁给她脱的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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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而此时只要稍加联想未来假如有一个这样的‘媳妇’缠着自己的妈妈”
——这里请脑补党不要给儿子的心理过度阐释,那只是他触景生情天马行空的一种联想,对于家庭角色的联想而已,不涉及肉体。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碰妈妈以外的人,也没有恋别人碰别人娶别人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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