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巧已经进了殿,正好听见这话,陆小侯爷没动怒,反而上前道:“陛下,盛灵玉这么无礼,你打算怎么处置?”
康绛雪冷眼盯着他:“你想朕怎么处置?”
陆巧毫不留情地展示自己对盛灵玉的憎恨:“用刑,废了他。”
好一个符合人设的回答,康绛雪内心惆怅,也不想和他装了:“陆巧,你拿朕当冤大头是吗?”
陆巧被小皇帝的冷漠慑住,康绛雪一口气把锅全扣在他头上:“你以为朕为什么没有当场发作?你当朕是瞎子,是傻子,由着你算计?!朕问你,盛灵玉怎么知道那女人在云字间?怎么这么轻松就闯进来,侍卫连拦都没拦?”
陆巧哑口无言。事实正如小皇帝所说,他没拿住陈茵,确实是有意借着小皇帝的身份扒盛灵玉一层皮。
原本凭小皇帝和陆巧的交情,这点小聪明应该都不算什么,可不知怎么这话一从康绛雪的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陆巧做了什么特别伤人的背叛之举。
仿佛这一切都是陆巧的错。
小皇帝并不是不生盛灵玉的气,但他因为重视陆巧,更生陆巧的气。
优秀的矛盾转移,陆巧被康绛雪带晕了,小侯爷神情间满是慌乱,不仅慌乱,还十分自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康绛雪没有空闲再和他拉扯,厚着脸皮戳破他的心。他做出一副受伤的神情,深深道:“朕原以为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你对朕有一颗真心,但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算了,你走吧。”
深宫之中,帝王说出这样一句话,直接将陆巧一颗心扎穿。
陆巧觉得自己宛如一个践踏感情的垃圾,实打实地伤心,连对盛灵玉的仇恨都顾不上了。
小皇帝对他那么信任,而他竟然……
陆巧着急想要开口,康绛雪直接挥袖示意宫人将陆巧请出去,华服少年一步三回头,见康绛雪当真不想理他,终是灰头土脸地走了。
康绛雪解决了陆巧这个麻烦,还有盛灵玉的处置问题等在眼前,他左思右想,无计可施。
现在他把人扣在了皇宫之中,可想放人却没那么容易,他需要有人给他送台阶,一个能平息小皇帝被“捉奸”的超强台阶。
现在只能等了。
希望赶紧来人替盛灵玉求情。
他的美人受。他可怜的美人受。
康绛雪心里念叨着,忽听外面传来一声猪叫,声音断断续续,好半天才停息。
康绛雪顿感奇怪:“哪来的怪动静?”
钱公公前来回禀:“陛下,是陆小侯爷在外面哭呢,宫人们劝不住,小侯爷边走边哭,哭了一路。”
第6章
睡了一晚,第二日辰时,康绛雪满心惦记的求情者可算上了门。
前后只隔了几个时辰,宫门一开人就到了,已经算是来得极快,饶是如此,康绛雪还是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他本人比盛灵玉的家人还要心急。
康绛雪半边身子倚在床柱上,问道:“来的是谁?”
钱公公回道:“是盛国公盛辉大人和国公独女盛慧妍。”
盛灵玉的(外)祖父和盛灵玉的母亲,对盛灵玉一生影响最大的两位长辈。
果真一听到盛灵玉出事就都来了。
至于盛灵玉那个爹……不提也罢,盛家后来落败,都是沾了这个凤凰爹的倒霉光。
眼巴眼望等来了人,康绛雪还得装装样子:“他们的消息倒是快,不见。”
钱公公小声应下,传完话又回来回禀:“盛国公和盛娘子在殿外跪下了,说是有要事,务求一见。”
康绛雪装作不耐烦道:“要事?什么要事!还不就是给他们家的好儿子好孙子求情!要跪就跪,朕可不见!”
钱公公转了转眼睛,劝道:“陛下,这盛国公是两朝元老,国之栋梁,年岁大了,一直这么跪着怕是不太合适。”
康绛雪就等他这句,愤愤踢了一脚地上的皇靴,怒道:“行,行!宣!朕倒要看看养出这样的子孙,他们两个要作何解释。”
钱公公立刻弯腰出去提人,康绛雪也顾不得梳头洗脸,穿上了外衣一溜烟去殿上坐着。
不多时盛老爷子和盛娘子进了门,两人对着康绛雪直接拜下:“老臣臣女给陛下请安,见过陛下。”
两人的年岁都比康绛雪要大,又是书中品质高洁的人物,这两拜的分量,康绛雪颇觉得沉甸甸。
但他不能摆好脸,只假意端起茶杯抿茶,冷脸道:“来干什么?看朕的笑话?”
盛辉锁着眉头,神情肃然,虽然跪在下首,一身的刚直之气却让他看起来并无一丝畏缩之态。
这人年轻时是一方猛将,盛灵玉身上那股子宁折不弯的劲儿大半遗传自他。
盛辉道:“陛下,昨夜之事,老臣已经听闻,灵玉私闯内室,冒犯陛下,目无圣上,实属大罪。盛家教养出这样的子孙,愧对皇家,愧对圣上,老臣无颜面君,痛心疾首。”
“今日此来,绝无包庇之心,只想亲自教训这个不肖子孙,以报陛下平日的恩德。”
盛慧妍亦道:“陛下,犬子犯下大错,若不严惩,愧对皇恩。”
康绛雪先还没有理解,等他思索过来,心下咯噔咯噔跳个不停。
他本想了不少方式打算和两位盛家长辈拉锯,却万万没有想到,盛家长辈的方式会如此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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