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宋寒山终于在上面待不住了,沉着脸来到了简绎的身旁。
许是他的气势太吓人,小男孩松了手,飞快地躲到了自己父母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们父子俩。
“怎么了?”宋寒山皱着眉头问。
简一忻左看右看,忽然好像有了勇气,挺起胸膛大声地告起状来。
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发展得很好,口齿清晰伶俐,没几下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小女孩终于也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向爸妈说清了事情的真相,小男孩的爸爸揪着他的耳朵让他给两个小朋友道歉,小男孩这下没了刚才的神气活现,垂头丧气地说了“对不起”。
这是简一忻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处理好了纠纷,他很兴奋,一副老大哥的模样教育道:“没关系,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小哥哥,你没有水壶,我拿来给你挖个大湖好不好?”小女孩眨眼忘了刚才的摔跤,眼泪还挂在眼睫上,新鲜的主意就冒出来了。
“挖湖有什么好玩的,我们来做坦克。”小男孩兴致勃勃地反对,“坦克在城堡里都排满,一起开起来多威风。”
简一忻想了一下:“我们可以做潜艇,然后开到湖底下去,让坏蛋都找不到。”
“好,挖大湖,做潜艇!”
“不对,沙子做的潜艇在水里要化的。”
“那你沙子做的坦克也开不起来。”
……
一场纷争化为虚无,小朋友凑在一起玩开了。
简绎很高兴,比她上次在幼儿园里和瑶瑶妈对撕赢了还要开心。
看看,这就是男主的气质,以后简一忻长大了,就能凭着这男主光环,一个一个收小弟,登上人生巅峰。
正得意呢,旁边传来两声轻咳,她转头一看,宋寒山皱着眉头问:“还要多久?”
“早着呢,”旁边的爸爸接过了话茬,“小朋友玩沙没底的。”
宋寒山身上脚上都是沙子,这让他感觉很不适,正要要求简绎提前离开,简绎凑了过来,一双手在他身上拍来拍去。
“我来帮你弄干净,”她殷勤地道,“放心吧,沙子不是泥巴,一拍就掉了,多陪儿子一会儿,他开心着呢。”
宋寒山看了看旁边的爸爸,他身上也都是沙子,但他的老婆在陪着女儿玩,根本没空理他。
一丝愉悦从心头泛起。
他矜持地笑了笑:“好吧……”
话音未落,小朋友们的铲子一挥,“唰”的一声,一把沙子扬了起来,洒在了宋寒山的裤腿上,又从裤腿滑落,钻进了鞋子里。
“爸爸,对不起。”简一忻手上忙碌着,抬头瞟了一眼,毫无诚意地道歉。
宋寒山的嘴角抿了抿,就在简绎以为他要发火的一刹那,几个字从他的薄唇中缓缓吐出:“没关系。”
在沙滩上玩了快两个小时,简一忻这才恋恋不舍地和两个新交的小伙伴道了别。
一路上,他左手拉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一蹦一跳,明显比来的时候活泼了很多。
刚进大门,田管家就迎了上来,抱起简一忻唠叨:“哎呦,小小少爷你这身上都是沙子,走,我带你去洗个澡,咱们干干净净地吃晚饭。”
简绎被这一声“小小少爷”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田姨,你叫他忻忻就好了,还是我带他去洗澡吧,他身上都是沙子。”
正说着,一辆汽车从里面开了出来,徐徐停在了他们前方,宋晓丽从车上探出头来:“寒山,借用你一点时间,我有事想和你谈一谈。”
宋寒山淡淡地道:“有什么事这样说也可以,田姨和小绎都不是外人。”
宋晓丽挤出了一丝笑容:“有关公司的,还是单独聊比较合适。”
简绎连忙道:“那你们聊吧,我带忻忻去洗澡。”
本来想去主卧洗澡,但朝北的那间浴室里有可达鸭,简一忻看见了,自己“蹬蹬”地就跑了进去。
简一忻洗澡很乖,有田姨在旁边打下手,简绎很快就把小朋友收拾干净了,简一忻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皮肤白里透红、唇红齿白,简直和年画上的金童玉女没什么两样,身上一股香喷喷的沐浴乳味道,真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
母子俩一个想亲、一个害羞要逃,闹了好一会儿才把衣服穿好。
转头一看,田姨站在一旁笑着,眼神却没有聚焦在他们身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田姨?”简绎纳闷地问。
田姨猛地回过神来,掩饰着笑了笑:“我这是老了,总是动不动就走神,忻忻的衣服穿好了,我开个窗户透透气,有点闷。”
她快步走过去开了窗户。
窗户面朝朝北的草坪,楼下正好就是一个休憩的葡萄架,清新的微风吹来,简绎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水汽的闷热一扫而空。
“你非得这样不留情面吗?”一个声音在窗下响起,压低的语声中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怨怒,正是宋晓丽的声音。
田姨的手僵住了。
简绎屏住了呼吸,抱住了简一忻。
窗外没有人回答。
急促的高跟鞋声响起,一下又一下,仿佛宋晓丽在将满身的怒气往脚上发泄,几步之后,脚步声停了下来。
“宋寒山,你就是个冷血的怪物!怪不得连你爸都不喜欢你,”她从齿缝里挤出几句话来,“我算是看透了,你这种人不会有人真心喜欢你的,你那个从天而降的老婆也不会,她就是看中了你的钱和家世,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离你远远的,等着最后孤独终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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