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一忻小朋友浑然没有察觉父母之间因为他的理想而产生的分歧,依然快乐地描绘着幼儿园学拳操时的趣事, 还时不时抓着两个人的手荡起了秋千。
这情景,让人有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根本没有要协议离婚一样,依然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简绎赶紧摄住心神,把这种错觉驱逐出脑海。
宋寒山那是谁啊?都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那脚踏三条船、绿茶加满嘴谎言骗子的人设都已经在宋寒山那里定格了,宋寒山还能吃她这种回头草?
搁谁谁都不会信。
绕着小区走了几圈,老爷子的运动量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回了别墅。
进门的时候,宋老爷子轰他们走了:“这几天忻忻就留在这里陪陪我,反正家里有小朋友可以作伴,你们俩一起回家去,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简一忻也不知道是事先被知会过了,还是有几个堂姐堂弟在比较吸引他,破天荒地没有缠着简绎,反倒大方地朝着简绎挥手:“妈妈再见!”
简绎哭笑不得,只好装着一副高兴的模样和简一忻、老爷子道了别,和宋寒山一起到了停车的草坪上。
正要上车和宋寒山分道扬镳,宋寒山却停下了脚步,淡淡地问:“你去哪里?”
“我回家啊,”简绎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有事吗?”
宋寒山语塞,好半天才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金汇广场附近,我公司就在那边。”
宋寒山沉着脸道:“那离家里太远了,爷爷可能会随时突击检查,到时候你赶不过来。”
“那你随便找个理由不就好了,”简绎给他出主意,“说我回娘家了,或者说我和朋友出去玩了,再不行的话,你说点我的坏话吧,可能爷爷慢慢就会觉得我这个人品性不行,配不上你了。”
宋寒山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一语不发。
“奇怪了,”简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纳闷地问,“你姑姑难道没和爷爷说我的坏话吗?爷爷怎么还会对我这么好?”
宋寒山轻描淡写地道:“我让她别在爷爷面前胡说八道。”
简绎惊愕极了,欲言又止。就以宋晓丽刚才和她说话时的态度,应该是恨不得立刻把她从宋家赶出去;而且,宋晓丽也不可能会听宋寒山的话,要不然也不会背叛宋氏集团上了赵俊峰的贼船。
“她儿子还在宋氏集团,现在他们家所有的希望就在这个儿子身上了,我答应,只要她别在爷爷面前胡说,就不会把她儿子扫地出门,还是会和别人一视同仁,给他晋升的机会。”宋寒山淡淡地道,“所以,你放心,爷爷现在并不知道你的事情,以后也不会知道。”
简绎把他这句话在脑中来回过了两遍,终于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寒山深吸了一口气,脑中的纷杂思绪,在这一刻沉淀了下来。
自从简绎离开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这近二十天的时间,过得仿佛比过去二十年都要漫长。
就算他努力把简绎从脑中摒弃,可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仿佛刻进了他的脑海里,无法切除,一想到简绎有可能要躺在别人的怀里巧笑嫣然,他就无法呼吸。
这几天的痛苦挣扎,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他放不下简绎。
其实,在决定让简绎一起过来给老爷子拜年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既然放不下,那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彻底忘掉,从头开始吧。
这两天来的屡次试探,也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台阶下,让自己的退让显得不是那么狼狈。
但是,简绎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用意,反倒避嫌得很,小心翼翼地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这到底是简绎再一次的欲擒故纵,还是她早就有了新欢,不愿意再复合了?
一想到这里,宋寒山忍不住有点烦躁了起来。
“我想过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云淡风轻一点,“我吃过没有亲生母亲陪伴的苦,不想让忻忻走我的路,而且,爷爷也很喜欢你,这样的状态我不想打破,我们俩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简绎懵了一瞬。
什么意思?宋寒山这是打算原谅她过往的一切,和她复合了?她要重新做回宋太太,又能和简一忻朝夕相处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我们俩不离婚了?”
宋寒山不太自然地点了点。
“等一下,”简绎捋了捋自己思绪,又惊又喜,眼里仿佛燃烧起了一簇火苗,“你是相信我说的那个灵魂的事情了?以前那个简绎不是我,我没干过那些脚踏三条船的事情,也没有故意算计你有了忻忻,是不是?”
宋寒山的脸色一僵,好半天才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在意,也不想追根究底了。”
简绎呆了半晌,眼中骤然亮起的火苗,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来:“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只是为了忻忻和爷爷才想着要和我重新在一起,对吗?”
宋寒山沉默了片刻道:“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简绎定定地看着他,很久没有说话。
夜深了,初春的寒风料峭,从树梢掠过,在脸上刮过,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骨寒意。
简绎后退了几步,靠在了车门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力气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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