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就被一阵铃声吵醒。
沉扶星隐隐约约听到苏斯那边打来的电话,好像是说什么出港的一批货物出了点儿问题。
多的她没敢听,选择性失聪。
苏容靳换好了衣服,罕见穿了白衬衫,边扣袖扣边往门口走。即将关门的一瞬间才像是突然想起有她这号人的存在,冲她摆摆手,“过来。”
沉扶星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巴,相当配合走过去。
“找人把这儿打扫了,等下让麻子把衣服给你送来,晚上七点来接你。”
她才突然想起来他这次回来的正事儿,点头。
他又交代,“待会儿让她给你上上药,别顶着个猪头过去给我丢脸。”
“。。。”
你才猪头。
沉扶星默默翻白眼,在他面前装的波澜不惊。又见他袖扣没有扣好,拽着他重新扣了一下。服务意识相当好。
“好。”
苏容靳没吭,任她扣完,然后看她一眼,淡淡收回视线。
关门,离开。
没有多看她一眼。
...
“所以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苏斯跟后座的苏容靳把情况叙述一遍,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办。
“现在这批货还在工厂,Jseph那边还不知道。但是原定的计划是晚上十点到港口,两天后的凌晨四点到达古巴。如果到时对方没有收到货,必定会质问Jseph。”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他们需要想出一个应对方法。
苏容靳默不作声的拨动扳指,沉默地这一段时间空气极度严肃。然后,他缓缓拔下扳指,将它放到了口袋,然后拿过皮手套戴上。
“斯。”
苏斯从后视镜看过来,等待他的命令。
“港口换岗的时间摸清楚了吗?”
苏斯点头。
“今天晚上的聚会,你陪我一起去。”
“那港口那边...”
“他们那边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也为了抓我把柄,必定会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
他点到为止,苏斯瞬间反应过来。
他点点头,“明白了。”
港口没接到上头领导的指示,过了预定的时间点,必然会放松警惕。所谓无头苍蝇乱飞,下头的人好收拾。而他们这边会趁着换岗的时候混进去自己的人,接着,趁着这个空档,把货物混着物品发出去。
等到宴会结束,他们再去拦截已经来不及了。
他要的是对方这个反应时间。
苏斯把消息转给苏亚丁,让他着手装在,不用着急,等着凌晨的到来。
整个流程重新顺了一遍,苏容靳有条不紊的布划了各个细节,然后去了趟苏家的宅院。
苏宅门头相当宏伟,他刚下车就有人迎了过来。
“先生等许久了。”
苏容靳把手套递给对方,不急不缓走进去。
找到Jseph的时候他正在高尔夫球场上练习,周围还伴着个身材相当曼妙的外国女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未转过来,依旧打球。
苏容靳也未讲话,嘴里含着薄荷糖。
咔嚓。
咔嚓。
“bang——”
一声枪响冲天飞,他身边的女伴抖了叁抖。
他举着枪,突然抵过来,狠狠抵上苏容靳的眉心。
浓浓的火药味从额头抵过来。
苏镇黎一脸的儒雅相,穿白色的运动装,笑眼看他,手里却掂着个要命的玩意儿。
他长臂伸直,二话不说按下扳机,‘咣’一声轻响。
苏容靳的脑门跟着震动,然而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么站着看他。
他的眼神很坚定,气势丝毫不弱于对面的这个男人,干净的正装加身。少了些许痞气和凶狠,多了丝儒雅,却依旧盛气凌人。
苏镇黎却突然变脸,笑的和蔼又温和,把枪收起,随手丢给一边的随从。他上前两步,拍了拍苏容靳的肩,“站着干嘛,坐。”
就像是刚才那一幕不曾存在。
而苏容靳身后的苏斯却微不可见的抖了抖手腕。
苏容靳跟着苏镇黎在一边的沙发里坐下。苏镇黎驱走部分随从,亲自煮茶,倒给他喝。
苏容靳端起茶,却未入唇,只听苏镇黎说了一句话,“还不动手,是要等我亲自来吗?”
他不讲话,默不作声吞一口茶。
“听说你最近收了个女学生?”苏镇黎手里盘着串珠,语气很平淡,“你什么时候开始往自己手里头收愣头青了。”
苏容靳没什么过多反应,把茶水喝完才开口回他。
“留着自有用。”
“上次那个研究,就是她来的吧?”
苏容靳嗯一声,又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这次对方的动作这么快,杀我们了一个措手不及。今天早上才从港口收来消息,想必是往下的人里出了差错。”
“你调查出来的结果呢?”苏镇黎脸色难看了些,轻飘飘把茶放下。
很轻,但有点什么意味在里头。
苏容靳也跟着放下去,“人我抓来了,在工厂,随时都能审。”
苏镇黎神色松动一些,两个人又聊了两句别的事情,最后说要带他去后山看看。
“你许久没见汶英了吧。”他起身,“该去看看她了。”
就是这会儿,什么东西落地,然后‘咕噜噜’滚到苏镇黎脚边。
苏容靳没什么表情,瞟了眼一边的苏斯,后者赶紧捡起。
“抱歉。”
“你淘来的扳指?”苏镇黎来了兴趣,“给我看看。”
没有办法阻挠,苏斯只好递过去。
上等的和田玉,然而在苏镇黎上万件宝贝面前就算不上什么稀有物件儿了。
他简单的评价两句,又停了话匣子,“瞧我,又罗嗦了。”
说着要递给苏容靳,后者手还未抬,他又收回去,“你对这东西也没什么兴趣,不如放我这里。”
苏容靳没反应,跟着苏镇黎往后山走,他没什么异议,只是在离开之前多看了那枚玉扳指一眼。
...
身后跟了几个随从,院子里偶尔会有一些菲佣匆匆低头经过。
过了长廊,到了后院。
“还记不记得那间屋子。”
苏容靳顺着望过去。
“那会儿你们在这儿训练,汶英就老扒窗户看。头开始我还奇怪,后来才知道,是为了看你。”
苏容靳迎着阳光,微眯眼,只见那扇窗户紧闭,里头黑乎乎一片,阴凉黑暗。
“你也想她对不对?”苏镇黎想起自己唯一的那个女儿,那个被自己娇生惯养宝贝一般养大的女儿,明明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却早早陨落。“她为了嫁给你,没少在我这儿闹。”
“她很爱你。”
苏容靳跟着点头,眼底却比任何时候都冰。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开始发冰,那些悲惨的日夜,一点一点消磨他的人性。赏罚分明的奖惩方式,为鬼为域的教育理念,包括不把人当作人的驯养方式。时至今日,总有些苦果需要自己尝。
苏汶英死相凄惨,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血亲的香消玉殒。不知是不是对苏镇黎的惩罚。
之后苏镇黎又带苏容靳去碑前给苏汶英上了柱香。
垂下的脑袋,冷漠的表情。苏容靳看着面前这张照片。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怀旧的人,除了梦里,他基本上已经把眼前这个女人给忘掉了。关于她的所有细节,都被大脑选择性的埋葬。
周围的人只知道他望的痴呆,却不知照片里的女人是他这些年来最痛苦的噩梦。
/
晚上七点,苏容靳的司机赶来公寓接到了沉扶星。
她罕见的没化很浓的眼妆,红唇,头发微卷迭在胸前,灰绿色的丝绒浪花礼服,腰臀相当勾人。两根细细的肩带,前边还好,后背露出漂亮的蝴蝶骨。长裙摆,一双系带高跟鞋。
不知道是不是头一天她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这回麻子没跟她多说废话,东西放下就走了。相当懂事儿。
到了酒店,沉扶星从车上下来,而从她下来的那一瞬间,落她身上的眼光就没少过。
或许是因为她的华人脸,也或许因为她的美貌。
她不习惯这些窥探的眼神,表情冷漠又傲慢。然而男人好的就这口,她脸越臭就越有男人上赶着过来舔尾巴。越难搞的女人在床上被降伏就越能给人成就感。
然而沉扶星对这些洋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她步子很稳,走起来腰臀摇摆,风情万种。上到最后几个台阶,远远在一边的沙发里看到了一道身影。
苏容靳明显也精心打扮过了,他跟她穿一样材质的西装,不过是黑色的,没系领带,衬衫领口松松散散露出里头的疤痕,野性十足,特性感。
见她过来,他摆摆手。
沉扶星便走过去,被他揽住腰肢在他身边坐下。
简单的介绍了几下,沉扶星大概听出来两人话里的试探和针锋相对。
他们聊互相奉承,又句句带刀,是不是提一下苏容靳的产业,表达对公司的期待。
沉扶星默不作声喝酒,但是耳朵没落下一句话。
她知道眼前这个老外是个官,叫什么 Adrian。还是挺有本事那种,跺两下地这城也还是要抖一抖那种。他长得很帅,是固化观念里外国男人那种高鼻梁,深邃的眼瞳。
他怀里的女人跟沉扶星比就不一样,外国妞粘人的很,不是挽手就是要接吻,还不顾人群的舔男人的喉结。
这个老外,确实有让女人疯狂的资本。
然而见过了苏容靳这样的绝色,她再看谁都觉得没劲儿。
都不如他给她的那种或生或死的体验更让她惦念。
她见对面的那洋妞挽上了那老外的手臂,想了想。接着喝了口酒,攀着苏容靳的腰,唇贴唇,把酒送了进去。
苏容靳似乎对她这个举动有些想不到,条件反射加深这个吻。
他长臂揽着她的腰,将她提在自己腿上坐着,手掌揉弄着她的臀瓣,听她传来阵阵喘息声。
他抽出舌头,贴近她耳畔,“吃错药了?”
话是冷漠的,然而表情不这样,他相当享受她的主动。
“不能输了这群老外...”她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肩膀微耸,发丝微乱,唇瓣口红也花了。她喘气含上他耳垂,眼含水。拇指指腹揉了揉他唇角,“弄你嘴上了...口红。”
轻声的呢喃,在外人眼中十分暧昧不明。
“那再来。”
苏容靳又把她唇捕捉,“给老子舔干净。”
长长的一记深吻,最后又苏容靳暂停。
他今天的身份还挺重要,走不开,不然亲着亲着上楼才是最终结果。
沉扶星拿纸巾把他嘴角的水渍擦干净,小声贴过去,“补个妆。”
苏容靳没管她,端起酒杯跟身边的人聊天。
...
沉扶星拿着手包去了卫生间,细细把妆补完,看着这张脸,忍不住给镜子里的自己一记飞吻。
等她走出来的时候,没成想会撞上一人。
那人见把她吓到了,轻声说了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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