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点头:“恩。”
“我跟你一起去。”他一说完才想起自己坐在轮椅上,根本上不了山,面上不由一僵。
谢景行却是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道:“好呀!”然后背对着他蹲在他的身前:“上来吧。”
他当然看出沈战神色一瞬的僵硬,也明白是因为什么,他觉得此时若是拒绝或迟疑,原本就心情不好的沈战恐怕会陷入更加消极的情绪中。沈战原本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他不知道,但他却有些不忍这样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因为腿伤而自我厌弃,在他看来,沈战的这条伤腿不是耻辱,而是功勋。
沈战看着少年单薄的后背,心中一暖,双臂用力撑起身子伏在了谢景行的背上,此时他身上消极的情绪已经收敛,仿佛刚才那个样子只是谢景行看到的假象。
谢景行将沈战的轮椅放在草丛里,这东西一般人用不上,也不怕人拿走,然后背着沈战上山,自从穿来后,他就一直在锻炼身体,再加上每天吃得饱,身体比原来好了不少,背着沈战也不觉得吃力。
沈战以前常在山里打猎,对这片后山可比谢景行熟悉多了,哪里会有猎物也比谢景行有经验。在沈战的示意下,谢景行停下脚步,将沈战放置在一块大石头上坐着,沈战附身捡起脚步的几颗石子,坐在石头上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的情况。
两人静静的等待,谁也没有出声,倒是十分有默契。
周围安静下来,两人都听见两米外的草丛中发出发出轻微的响动,那里草摆动的频率也比其他地方高。
谢景行正打算悄悄地靠近,一颗石子从沈战的手中掷出,稳稳的砸在草丛中。谢景行来到草丛边上,附身捡起猎物,竟然是一只兔子,兔子已经奄奄一息,可见沈战那一颗石子的力道之大。
谢景行觉得沈战这一手帅呆了,他眼神发亮的盯着沈战,对他空手投石子的打猎技术十分垂涎。他穿过来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对外虽然一副精英样,可骨子里依然有少年人爱玩爱闹的天性,所以他会没事儿玩个野外求生,飚个车什么的。
同时谢景行对这个男人的强大有了深刻的认识,而不是来源于书中的只言片语,果然强大的人即便坐在轮椅上也依旧强大。谢景行对沈战倒是有些佩服,若是他腿脚不便,恐怕做不到沈战这般泰然自若。
被少年晶晶亮的眼眸盯着,沈战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算起来少年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他,不似之前的漫不经心,一扫而过,眼中满是赞赏和崇拜,还有一丝垂涎。这一丝垂涎不但不会让人反感,还意外让人觉得可爱。
“咳,怎么了?”沈战以拳抵唇,抑制住嘴边的轻笑,明知故问。
“你刚才那一手好厉害,可以教我吗?”谢景行直白的问道。
沈战点头“可以,不过这个靠的是臂力,一时半会儿恐怕练不成。”
谢景行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胳膊,又看了看沈战手臂上遒劲的肌肉,微微有些失望,他虽然一直在锻炼身体,也相信自己早晚能将原主的一身软肉练成肌肉,但要练到沈战这样恐怕很难。
见少年有些失望,沈战连忙道:“不过我可以先教你一些诀窍,你先练习投掷石子的精准度,若是臂力实在不够还可以用工具代替。”
“好,谢谢你啊。”其实谢景行失望也不过一瞬,他想做到的事向来都会付出十二分的努力,当然不会轻易退缩。他听得出来沈战是在安慰他,也感受到沈战对他的善意。
接下来,两人一个交一个学,时间倒是过得很快,一个下午练习,谢景行已经掌握的投掷的技巧,几乎可以百发百中,但因为他臂力不够,不能像沈战那样一击就放倒猎物,这时候沈战就会在旁边补上一颗石子,两人收获颇丰。
眼看天色已晚,谢景行背着沈战下山,将他妥善的放置在轮椅上,看着背篓里的三只野兔和四只野鸡,谢景行一股脑的将所有猎物连带着背篓一起給了沈战。
见沈战疑惑的眼神,谢景行理所当然道:“这些大多数都是你打的,本来就是你的,剩下的当是我今天的学费。”
沈战看着手中的猎物,一时间思绪翻腾,他今天其实是出来透气的。
今天吃过午饭后,王桂花理直气壮的让他给钱,说是要给沈建国准备聘礼。他入伍八年,除了每个月寄回来的十块钱,他剩下的工资和奖金都自己存着,这些钱是王桂花不知道的。这次他腿受伤,部队发了八百块钱的补偿款,其实就是给他治腿的,这笔钱王桂花是知道的。他知道王桂花一直在打这笔钱的主意,之前却一直没见她提,他还天真的以为王桂花对他还是有些母爱的,却不想在这里等着他。
他当场就拒绝了,说这钱他要留着治腿,结果王桂花来了一句“瘸就让它瘸,有什么好治”,沈战当时就冷了脸,王桂花却不管不顾,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沈战拿钱,就连他爹都用看不孝子的眼神看着他,他觉得窒息,才出来透气,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脚下。
即便对王桂花已经失望,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却让沈战彻底冷了心。明明是他的亲人,却不顾他的死活,只想压榨他,反而是谢景行这样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即便机会摆在面前,也没想过占他一丝一毫的便宜。理智上他当然知道几只猎物不能和八百块钱相提并论,但少年的出现还是让他冰冷的心涌入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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