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闻言笑了笑道:“是啊,朝中日日都有事情要询问,你又不进宫,本王可不就得出来找你吗?”
“我如今已经不是内侍,总不好再往宫里跑吧。”纪轻舟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本王不是将腰牌留给你了吗?”李湛道:“英辉阁随你进出,谁敢拦着你?”
纪轻舟忙道:“这终究不合规矩。”
“没什么不合规矩的。”李湛想了想,开口道:“不如这几日你依旧搬到英辉阁去住,就像秦铮一样,暂时以本王王府门客的身份留在我身边。”
纪轻舟闻言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老这么待在府里一来自己闷得慌,二来李湛要一直奔波,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他是个闲散公子哥儿,若真是跑去给李湛做门客,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李湛见他面色松动,当即起身道:“我去朝纪轻淮打个招呼,咱们今日便回宫。”
不等纪轻舟表态,李湛便大步出了房门,去找纪轻淮了。
纪轻淮这会儿正在后院的回廊里修一把古琴,见李湛过来便朝他行了个礼。
李湛开门见山地跟他说了纪轻舟的事情,对方闻言似乎并不意外。
“轻舟尚未及冠,将来的路还很长,王爷可曾问过他对将来的打算?”纪轻淮问道。
“他不管如何打算,本王都会支持他的。”李湛开口道。
纪轻淮低头轻轻拨了一下琴弦,那古琴立时发出了一声轻响。
“王爷是个有分寸的人,想来我这番话哪怕是不说,王爷心中也是有数的。”纪轻淮开口道:“但如今父亲不在了,我作为他的兄长,总还是得啰嗦几句。”
李湛立在那里看着纪轻淮,耐心地听着他的话。
纪轻淮道:“他毕竟年幼,心性尚未定下来,遇事不像王爷这般深思熟虑。若是将来他转了性子,亦或是与王爷疏远了,届时还望王爷能高抬贵手……”
纪轻淮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他在给纪轻舟留后路呢。
免得自己那个傻弟弟,头脑发热不计后果,将来不好收场……
“你是觉得本王在与他闹着玩儿?”李湛开口道。
“王爷的心思我猜不透,只是我这个弟弟……”纪轻淮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道:“他自幼心性便不大沉稳,父亲在世的时候对他又很是宠爱。”
虽然这次重逢,纪轻淮能感觉到纪轻舟的性子与从前不同了,如今更为沉稳温润,不像从前那般锋芒毕露。可他一时也拿不准,纪轻舟到底是临时转了性子,还是这数月来受了苦成长了。
所以,他才会忍不住朝李湛说了这番话。
他到底是年长一些,眼睛也毒,那日李湛登门拜访的时候他便已经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端倪。只不过两人一直没朝他坦白,他便也没有戳破。
“你今日说的话,本王会记着。”李湛开口道。
纪轻淮闻言朝他行了个礼,他知道李湛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就够了。
当日,李湛便带着纪轻舟回了宫。
纪轻舟这几日一直在纪府困着,如今总算能出来透口气,一路上心情都不错。
李湛坐在马车里看着他半晌,开口道:“你兄长原本便在朝廷中有差事,待他休息几个月身体恢复了,就可以官复原职。”
“那就好,兄长满腹诗书,能继续去做他的官,倒也不枉费了。”纪轻舟道。
“你呢”李湛开口问道:“如今有没有新的打算?”
李湛曾经问过纪轻舟这个问题,纪轻舟当时说若是不做内侍了,要四处看看。但那个时候他们尚未明白彼此的心意,如今李湛再问这话意味却不同了。
纪轻舟闻言看向李湛,从对方眼睛里瞥见了几分紧张。
他意识到李湛这问题,其实也是在变相朝他讨一个“承诺”,这答案应该是需要将对方规划到自己将来的人生里,所以他还不能回答地太草率。
原书里的纪轻舟尚未来得及参加科考,纪家便出了事。若是依着他这纪家小公子的身份,应该走的路必然也是像纪轻淮一样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可是……纪轻舟暗道,若是让他参加科考,估计纪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
“我不想参加科考。”纪轻舟道。
李湛闻言一怔,对他这答案似乎有些意外。
“可是我也没有能傍身的长处……”纪轻舟抬眼看向李湛,开口道:“从前给你磨墨那差事我觉得倒是挺好,每个月有二十两月俸,也够我衣食无忧了。”
李湛闻言目光一亮,眼底便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笑意。
纪轻舟这话在他听来,便等于是承诺了会留在他身边。
“但是我可不做内侍了。”纪轻舟补充道。
李湛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后倾身上前附在他耳边道:“你就是想做内侍,本王也舍不得。”李湛可还记得他曾经被纪轻舟那药折磨得够呛,光是等着他药力散去便等了好些日子,将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让纪轻舟碰那药。
更重要的是,他能给纪轻舟的身份太多了……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皇宫,时隔多日纪轻舟再次回到这里倒觉得还挺亲切。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容身之处,也不知道将来会在这里再待多久,或许是一阵子,或许是许多年?纪轻舟看了李湛一眼,暗道说不定这时间的长短还要取决于李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