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萧唯唯诺诺:“小女向来无苏小姐仪容万方,还望海涵。”
佟陆陆瘪瘪嘴:哦,原来是苏小姐……不认识。
燕肇祯漫不经心,道出一句玩笑话:“佟丞相府上三位令爱,平日均藏着掖着,今日大家方得见,故而好奇了些。”
苏大人老奸巨猾,看似要打圆场,实则踩了佟萧一脑袋:“佟丞相教女有方,故而三位小姐均人中之凤,能匹配的青年才俊稀缺,哪是小女能比的。”
众臣皆笑,气氛方有所缓和。他们纷纷盯着圣上,话都到这份上了,一般皇帝也就任用权力旨旨婚成成美事。
但白盏辛哪里是正常的皇帝,他森森瞥过一众大臣,讥讽道:“佟家二女、三女,皆不愁嫁。六女却顽劣不训,岂能随意旨婚,祸害他人?”
你个王八羔子!
佟陆陆猛然抬头,恨不得抓花他的脸。于是,她用最怂的语气说出最牛逼的话:“陛下果真明察,但陆陆绝祸害不到陛下头上,陛下大可安心。”
满座愕然。
众臣所恐并非佟陆陆敢顶撞圣上,而是她竟然跟陛下说:“我反正又不嫁给你,你操什么心!”这是多么自大狂妄审不清自己的人才会说出的话啊!
百官遑遑,酒洒桌毯,气氛哑然,呼吸凝滞间,银针落地亦可闻。
“哦?”
白盏辛訇然起身,强大的戾气排山倒海压向殿上众人,吓得众臣纷纷转向伏地,脸皆贴地,不敢直视。
他们不知,整个宫殿,唯有佟陆陆一个人没有下跪,只攥着拳头起身,咬唇瞪那圣上。
白盏辛步履轻缓,周边臣子一应瑟瑟发抖,不敢挪动半点儿。
他凑近她的耳,轻威胁道:“不是会预言么?你忘了终究要入皇宫之事?故你最好别得罪我。”
别家女儿都是熏花香、胭脂香,令白盏辛厌恶,然佟陆陆耳后、颈脖偏偏散发出一抹牛乳香。此等奇异的甜气飘入他的鼻尖,他顿了顿,继道:“呵,普天之下,若欲改命者,纷纷拜佛。你大可日夜参拜,去求个另外的姻缘试试,看佛,会不会成全。”
可恶……
一副任你口水漫天、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势,佟陆陆挺直了腰板,只轻哼小声道:“你傻?佛又没老婆,他懂个锤子姻缘!”
那帝王身上的阴狠气息散发地愈发沉重,冷地令人窒息。离得最近的佟萧头磕在手背,冷汗滴滴答答湿满地。
白盏辛略一抬眉,竟觉得她说得有理,莫不是被她带偏了?
稍定定神,他的目光落在她扑扇的睫毛上,再往下,对上她瞪得圆润的目。
目光相交的那一刻,他晃一晃神,心跳陡然提了速,竟有些窘促。他忽别过头去,不敢看她,慌忙转身,耳尖点缀着可疑的红晕。
“朕乏了!众爱卿无爵饮罢!”
于是,他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佟陆陆呆愣在原地,直到佟萧拽着她的裙摆让她坐下,她方怔怔然入座。
莫不会……
她转过头,忙问春枝:“春枝,你看着我的眼睛。”
“嗯?”春枝疑惑,乖巧盯住。
“有眼屎么?”
“……”
宴会后期,吃饱喝足的佟陆陆甚是无聊,又因为燕肇祯完全就是个“暖男”,任哪家小姐上去同他说话,他便笑着回复,于是这新晋红人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佟陆陆完全找不到空子与他搭话。
莺莺燕燕中,还有她亲爱的二姐姐在内,可殷勤了。
她扔箸起身,想出殿透透气。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春枝紧随其后。
“当然是参观参观了。”
参观?
春枝黑着面,见自家小姐大摇大摆蹦跶着走了一路,如临人生的又一生死攸关之境。
“公公,我错了,您帮我向陛下求求情吧,好处少不了你的。”
一呜咽声从拐角处传来,浓浓黑夜,佟陆陆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而去,拉着春枝蹲下身子往里瞧。
面前是一座假山,假山后面是个小花园。透过假山的镂空望去,能见到那宴席上趾高气昂数落她的苏大小姐,正被一小公公盯着……蹲马步?
这是什么魔鬼酷刑?让富家小姐蹲马步,简直不是人呐……
干得好!
“苏小姐,您就省省您那点小心思,陛下的性格,您也不是不知道,还是乖乖蹲上半个时辰吧。陛下说了,但凡不标准了,你须得再蹲半个时辰。”
那头苏小姐嘤嘤哭泣,泪如雨下,直哽咽着呼爹喊娘。
春枝吓得寒颤一阵,正欲拉看热闹的佟陆陆离开,却忽被人一下子掳走。
她一惊,还未呼出声,便见是昭云领着她飞跃而去。
再待她望向自家小姐的所在,便见一身穿龙袍之人,正背手静静立于她身后。
完了完了,佟府完了。
不知情的佟陆陆看戏看得正起劲,却不免心疼起苏小姐。毕竟这女孩儿也只是逞口舌之快,竟然就遭受如此惩罚,那个白盏辛,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
看来当上皇帝后,他飘了。
“春枝,你说这白盏辛,这么凶,怎么娶得到老婆。不讨女人欢喜,就算当了皇帝,也找不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女人,有什么用啊?啧啧啧,孤独的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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