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的唬我?”
那明黄色的小人,于是气得直哆嗦,登时摆起一张比茅坑还臭几分的脸,骂骂咧咧进了门,还不忘探头朝他瘪瘪嘴。
待她走了,白盏辛悻悻放下窗帘,方伸手扶额。滚烫的温度从额头传至手心,又流回心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方才,他极想吻她,极想。
他靠着马车壁,仰起头,手背捂住双眸,疯狂压制心底的占有欲。血液却流地飞速,燃起他心头的暴躁。
双唇微张,他呼出股股热气,但方才的触感却刻印在指尖,刻印在心头。
马车调转,辚辚而去。
他垂下头,轻触方才被她分明薅得发痛的地方,嗤笑出声。
若以后此处秃了,那他定要罚她,让她为他束一辈子的冠。
回到正殿,已晚霞渐阴,暮色缓合。
白盏辛不疾不徐,回到正崇殿,阴冷道:“宣,奺岚公主。”
且说奺岚原本惊讶于早前佟陆陆怎么忽然失踪了,如今白盏辛忽然召见,她明白,机会来了。
她略上淡妆,轻咬丰润的朱唇,增添一抹诱人的血色,方起身莞尔踏入正崇殿。
“奺岚参见陛下。”
她今日,正颜见他。此等慵懒绝美之容,如晚霞余晖,空荷接露般令人生醉。
就连站立一旁的小福生,都难免要多看几眼。
白盏辛冷漠地俯视她,略微抬手,便让长宁宫跟来的仆人们纷纷退下,独留小福生在侧。
“奺岚公主,”他阴冷勾唇,讥笑道,“近日是否觉得长宁宫不够舒适?”
不够舒适,你就滚去凌月殿吧。
他口气冰冷,并非疑问,而是陈述。
巨大的帝王威压倾圯而下,令奺岚喘不过气。但她好歹也是公主,何等场面没见过?她抬起头,因呼吸剧烈而胸膛起伏。
没关系,白盏辛为人就是如此,如果她怕了,将来还如何做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谢陛下关心。”她硬是压下巨大的恐惧,让声音极尽温柔,“陛下……奺岚有一事,想让陛下知道。”
“言。”白盏辛讥讽地勾唇,他在等,等奺岚跟他提“静娴郡主”四个字,哪怕只说出来一个字,他立刻就派人将她拖走。
可是,她做了一件事,让白盏辛身便的小福生都吓得上下唇打颤的事。
柔软顺滑的衣衫一件一件落地,偌大的正崇殿,只听见轻微的簌簌声。
奺岚玉足跨出华裙,眸中含泪,我见犹怜。
她抬眸对上他冷淡的眸子,声调不稳,娇弱地颤抖:“陛下,奺岚,今晚心甘情愿侍奉陛下。”
……
佟陆陆这儿也不省心,她前脚刚回到夏至院,便见秋叶也匆匆跑过来叫着:“六小姐,六小姐!”
怎么回事,她们家的仆人是被诅咒了吗。
她硬着头皮接住因跑地剧烈而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秋叶,忙好心帮她顺顺背:“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
秋叶大喘着气,一字一句,含糊不清:“小姐……小姐伤心过度……晕厥了……”
“伤心过度?发生什么了?”
她抬起头,眼泪汪汪:“是邹世子,不对,邹公子,他……出家了!”
“???”
相比于白盏辛无奈的“惟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身藏。”邹曲临选择将自己封闭入大音希声的无量佛寺中,以重整自己对人生的追求,也算是再一次震碎了佟陆陆的认知。
《东秦》这本书的男人都怎么了?
都说屁股决定脑子,位子决定思维,早前纨绔、破罐破摔是因为你还是个世子不懂人间浮沉。
但你邹曲临如今什么官爵都没有了,还不知道奋发图强一雪前耻,搞什么鸡婆啊?
在佟家待久了,被佟钟儿的演技荼毒了?
一路上,佟陆陆百思不得其解。她踩着黄昏的尾巴,来不及等马车,连忙随着秋叶一路小跑来到京城东南角的芒山天胜寺。
因佟家除了宛英具不信佛,故而佟陆陆长这么大也未曾踏入过天胜寺。
只一次,在高塔上,与白盏辛一同眺望过。
她喘吁吁来到天胜寺下,远远便瞅见立在台阶上的佟杉姗。
佟杉姗单薄的背影凄凉,秋风瑟瑟下,显得摇摇欲坠。
“三小姐晕过去后,我将小姐带到附近的茶楼休息,但小姐醒后坚持要来……”秋叶的话随着风隐在背后,佟陆陆几步上前,不敢触碰那娇弱的人,生怕她一个不稳摔下去,“我没法子,只好去请六小姐你了。”
“三姐姐……三姐姐……”佟陆陆轻唤她,彼时佟杉姗面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却依旧双眸通红,泣不成声。
“陆陆,你说,这是为何……”她喃喃道,终究是敌不过凉风,冰凉的手指扶住佟陆陆,再站不能。
“秋叶,快送三姐姐回去。”
“我不回去!”
“三姐姐!”佟陆陆紧紧抓住她,见她这般,却气上心头。
为什么,为了一个邹曲临,要这样对自己。
为什么,你站在这儿如此之久,他都能狠心的一眸都不愿予你?
这其中缘由,你可通透?
“三姐姐,邹曲临……不值得……”
佟杉姗讶异地抬起头,一行清泪遂缓缓流下,滴落在佟陆陆的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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