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实想不到自己远在边关,在京都的妻子与女儿竟然就瞒着自己做了这么无耻的事。
如今京都里里外外都嚷嚷着皇后恐怕会被陛下给废了。
姜贵妃这时候赫赫扬扬,志得意满地进了宫,这不管知道不知道的,提到这件事都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都觉得这是姜国公想要当老国丈呢。
天可怜见。
皇帝陛下前一个老国丈的脑袋还在午门挂着呢。
说是皇帝的老岳父,可这听起来就很高危的一职业。
姜国公哪里敢争这个先。
且他本就手握重兵,先皇在世与他君臣相得,格外宠幸信任,由着他在关外手握重兵一力扶持。
按说,边关重将每隔几年都会换防,免得天高皇帝远,在军中坐大。
可先皇却命他在边关一待就是十几年,这是何等信任。
可是如今新君登基,他从前与新君关系只不过是寻常,如今于新朝却手握重兵心里本来就带着几分小心忐忑,生怕行事踏错半步,引得整个家门都被牵连。
姜贵妃这时候进宫又哪里算得上是好事?
说起来,他本给女儿相中了一户人家,因疼爱独女的缘故,姜国公本想给闺女挑一个人口简单,家中和睦的人家,好叫被妻子宠爱得娇纵任性的女儿日后嫁了人也过得简单舒坦些。
谁知道姜贵妃母女竟然自己不乐意,赶着他的家书到了京都,商量都没有和他商量,姜贵妃就进了宫……宫中再好,皇帝再宠爱,那也是嫔妃无数,三宫六院美色三千,难道一个贵妃的名号,当真就比得上一夫一妻的岁月?
姜国公说起家中的糟心事便忍不住搓自己的老脸。
如今,他百口莫辩。说姜贵妃进宫没有他是意思在,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虽然有在蜀王世子面前剖白,等蜀王世子回去跟皇帝去去疑问,免得新君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给自己当老岳父,可因为家事上的劳心也泰半是真心。
“国公既然有事,来日我再来请教国公。来日方长。”萧闵见姜国公忙着回去收拾不省心的后宅,也不在意,只是皱了皱眉,看向躲在姜国公怀里乖巧地哄着祖父不要生气的胖团。
小小一颗的小家伙儿软绵绵,一双眼睛乌溜溜的,一笑露出雪白的小门牙,看起来无忧无虑。
她明明受到了这样大的恶意与诋毁,可是眼睛却依旧明亮,也并没有阴郁,更没有伤心难过,这样没心没肺整日瞧着快乐的小家伙儿,瞧着也让人心里柔软。虽然他一向厌恶蜀王府中的那几个矫揉造作的异母妹,更厌恶女子的那些诸般心机,却并不讨厌这个小家伙刚刚撅着小屁股告状的样子。
只是想到自家蜀王府,萧闵的眼底闪过片刻阴郁。
当听到阿宝被家中女眷诋毁,他就忍不住想到当年,自己是怎样在王府被女眷陷害,王府都住不得,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入了京都。
女人……
“若国公下不去手,来日我可以替国公动手。”他突然沉着脸说道。
“下,下不去什么手?”姜国公觉得自己跟这些京都皇族说话那么累呢?
萧闵抿紧了嘴角,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机。
“阿宝不可受委屈。”他冷淡地说道。
虽然不知姜国公府里又是为了何故去诋毁一个小小的无辜孩子,不过左右不过都是那些后宅女子倾轧贪婪的手段。
看到年幼无力反抗的阿宝,萧闵恍惚着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当年的他无人为他出头,可如今,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无力的孩童了。
他的脸色阴郁,姜国公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阿宝的小脑袋。
“世子放心,不打断了她的腿,当老子没吃饭不成!”他骂骂咧咧,卷着袖子送走了没再说话的蜀王世子,气势汹汹扛着阿宝直奔后院。
他又高大又强壮,虎背熊腰,身上还带着经年沙场上沉淀下来的杀伐之气,远远地大步流星过来仿佛是要杀人,国公府里的下人再没有人敢上前请安的,纷纷躲避,眼瞅着自家国公爷冲进了上房,声音如同雷鸣一样震耳欲聋。
外面的下人都听到了姜国公的大声嚷嚷,瞧着姜国公一脚踹开了上房的帘子大步进门的姜国公夫人也被这杀气腾腾的模样唬了一跳,忙起身问道,“不是说蜀王世子来了么?国公爷怎么这般快就回了?”
她同样是五旬上下,虽保养得好,雍容端庄,可也发鬓霜白,眼下病着,带着几分虚弱,在胡子拉碴虎目圆瞪,凶神恶煞的姜国公面前,格外单薄可怜。
姜国公的目光扫过她,也不回应她,只死死看向她的身边讪讪起身,赔笑上前的广安侯夫人。
广安侯夫人看着一脸凶恶的姜国公,在心里骂了一声粗鄙,脸上却堆着笑忙上前说道,“原来是妹夫回来了。多年不见,妹夫真是雄风不减,老当益壮。”
她陪着笑,完全没有刚刚在上房里的高谈阔论,志得意满,姜国公却懒得和她周全,只抱着歪着小脑袋对自家大伯娘眨眼睛的阿宝,盯着广安侯夫人不客气地问道,“谁准你来我家的?!”
这话格外不客气,广安侯夫人脸上挂不住,只是想到如今姜国公在新君面前仿佛也要被重用,自家还得靠着姜国公府的时候多些,只能勉强地笑着说道,“妹夫这话奇怪,都是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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