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而言,心里承认的父亲也不过只有东平郡王一人罢了。
旁人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这份冷漠无言深深地伤害了姜家大爷。
他看着如今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大,经历了朝堂已经变得威风凛凛的儿子,看着他出色得远远超过了他的当年,看着他这样优秀挺拔,却对自己这个生父视而不见,目光全都落在东平郡王的身上,仿佛这个男人才是他的父亲,不由痛彻心扉。
哪怕曾经再不待见姜松,可是经历了与小王氏的夫妻反目,他经历了这么多世态炎凉,曾经的发妻与嫡子重新被他记在了心里。
他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能够从小院子出来,把鸠占鹊巢的坏蛋赶走,重新拥有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可是如今,看着姜松与东平郡王那仿佛神态都开始相像,姜家大爷心里生出了无比的恐慌。
特别是看到一个小家伙儿管东平郡王叫祖父,叫着姜松做父亲的时候,姜家大爷眼睛都红了。
“那孩子是……”他看着那个孩子,颤抖着嘴角才要说什么,却见姜国公已经快步进来。
他也没有理睬他,反而走向东平郡王,信任地看着他。
“没事吧?”
“您不必担心。家里有我在。”东平郡王不在意地说道。
他总是把这样对话放在嘴边,姜国公都习惯了,顿时笑容满面。
可是姜家大爷看着这一幕,却只觉得窒息。
十年光阴,东平郡王已经取代了他的位置。
他是他父亲的儿子,他弟弟的兄长,他妻子的丈夫,他儿子的父亲,他孙儿的祖父……
这府里没有人再记得他,也再也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就像是如今,就算是他在他们的面前,可是他却仿佛透明人一般。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在家里竟然成了这样。
曾经意气风发的姜国公世子,到底是因为谁,才成了如今一无所有的模样,失去了一切?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阿宝虽然看了他两眼,也不知他内心这么丰富的。
不然,四姑娘一定诚恳地跟他说一句。
到底是因为谁?不就是因为他自己么。
难道还想把过错扣到如小王氏,姜国公夫人的头上,好说明他清清白白,可无辜了?
可阿宝一直都知道,就算是姜国公夫人和小王氏母女很恶心无耻,可姜国公世子做的坏事也都是他自己愿意这么干的,都是他自己也是一个无耻的人。
做人吧,不能因为如今的日子好过了,就把曾经收到的伤害一笔勾销,因此阿宝只是哼了一声,也没有理会当初在范氏的面前表现得那么无耻无情的姜家大爷。不过才哼了一声的功夫,姜国公夫人已经被送到了国公府。
当听说姜国公夫人回来,姜家大爷眼睛一亮。
当木然地跟着众人一起到了自家院子隔壁的院子,姜家大爷沉默了。
就……怪不得最近外面总是有打扫整理的声音。
原来是给姜国公夫人的。
可是,可是这是国公府的僻静地方啊!
本以为姜国公夫人回来自己也算是有了靠山,可是看着姜国公给妻子收拾的院子,姜家大爷的心里就知道,姜国公夫人怕是失宠了。
他心里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无力地跟着众人到了院子里,就见院子里范氏与王蔷婆媳带着魏氏正立在院子里。
远远的,他看见了曾经的妻子。
她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可是却依旧端庄从容,静静地立在那里,微微笑着看向一个叫着“母亲”走过去的小孩子。那面容慈爱温柔,带着风韵与时光晕染的柔和娟丽,哪怕没有绝色的容貌,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眼去。
姜家大爷看着那样柔和温婉的范氏,惊呆了。
范氏原来是这样美丽的女子么?
甚至此时此刻,她比小王氏还要更加美丽温柔的样子。
就在他动了动嘴唇的时候,那一声母亲让他如被雷劈。
看着东平郡王走过去把范氏面前的小家伙塞到了姜松的怀里,姜家大爷转头,却看见阿宝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伯父,我是阿宝啊。”见姜家大爷哆嗦着嘴角看着自己,阿宝美滋滋地跟这些年被封闭在国公府,不怎么知道外头的事的姜家大爷耐心地说道,“你想问大伯娘的事?哎呀,如今大伯娘是郡王妃了,我不能把郡王妃的事说给没干系的外人听啦。反正,大伯父只要认识大伯娘,认识大伯父,认识郡王世子就行了。”
她摊开手,对姜家大爷一笑。
摆出一副失去一切的样子做什么。
当初这份幸福是姜家大爷自己拱手让人的来着。
没干系?
外人?
他如今在国公府,反倒成了外人了?
阿宝,扎心!
姜家大爷指了指她,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可别让老太太瞧见,老太太岂不是更担心。”阿宝就让人把姜家大爷拖走,顺便,当姜国公夫人被接到了屋子里躺下就点了个卯儿。
当看到姜国公夫人的时候,阿宝就发现说姜国公夫人病了所言非虚。
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躺在床上,虚弱不已,精神也极差,当大家都立在她的面前,她畏惧地看了一眼粗鲁的姜国公,都来不及自己的心肝儿们,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这么太平,姜国公就放心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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