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医来了, 姜国公夫人都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气了。
不过有口气就好。
太医又妙手回春, 把她给救活了。
只是哪怕救回来了, 姜国公夫人躺在床上的样子也不怎么好看。
她已经白发苍苍,老迈不堪,此刻一双眼睛麻木可怜,正不停地流着眼泪,显然被长子给彻底击垮了。
那样的锥心之痛,阿宝是肯定不能体会的,可姜国公夫人此刻的样子,让她歪了歪小脑袋,转头去看坐在屋子里,赶回来了的姜国公,又看了看东平郡王与姜三老爷。萧闵坐在下首,目光带着几分关切。
显然,他担心的只是成亲的问题。
“混账东西。”姜国公其实没有阿宝想得那么心理脆弱。
姜家大爷与姜妃是个什么玩意儿,老国公心里门儿清。
这俩混账干出什么来姜国公都不意外。
因此,姜家大爷把姜国公夫人给气得差点上了西天,姜国公半分都没有暴怒抑郁,只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长子,缓缓地说道,“早些年,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只还奢望着你还能有点人味儿。如今看见了你,我才知道大错特错了。”
姜家大爷这种东西,对妻子不义,对儿子不慈,既如此,那对父母不孝不是完全能想得到么?
这就是个畜生。
只是姜国公一直关着他,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才不小心让他今日差点气死了姜国公夫人。
“父亲,我没有,我不是!您饶了我,都是,都是母亲的错!”姜家大爷素知亲爹心狠手辣……当年一言不合就打断他的腿,把他关在房中那么多年,如今他闯了大祸,老爹能绕得了他?
他爬到了姜国公脚下,慌张地抓住了姜国公的鞋子拼命地说道,“儿子当年做的那一切,都是母亲挑唆的!”他想想自己美好的妻子,想想自己出色的儿子,不由泪流满面,满心的怨恨,哭着说道,“如果不是母亲挑唆,儿子怎么会那么对阿松他们母子!还有小王氏……破坏儿子的姻缘,都是母亲和小王氏做的好事!”
他哭着诉说自己的无辜。
同样跪在外头的小王氏已经摇摇欲坠。
哪怕这么多年已经夫妻反目,可是当看到姜家大爷竟然为了脱罪,把一切都推到她的头上,小王氏还是承受不住。
曾经他那么喜欢她。
他叫她表妹的时候多么深情?
他对她无所不应。
曾经他们是那么恩爱的夫妻。
可是如今,为什么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抛弃她,甚至,还辱骂她是个贱人。
“都是这个贱人勾引儿子!当初,她不要脸,在儿子的面前宽衣解带,儿子……”
“你母亲的确下作。”姜国公听着长子的哭诉,侧头看了看颤巍巍伸出手,太医慌张地嚷嚷起来“掐人中!”的老妻,见她浑浊的眼泪从眼睛里滚出来,皱了皱眉,不再去看活该如此的妻子,只看着长子慢慢地说道,“她与王氏都下作卑鄙,可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道小王氏□□了姜家大爷么?
能混到一起去,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罢了。
“父亲,儿子知错了。”姜家大爷是真的哭着说道。
他想回头。
可是妻子身边,儿子面前,哪里还有他的地儿呢?
“什么知错。你有什么脸说知错二字?人这一生,有许多错误,本就不该去触犯。一旦触犯,那他就不是人,是畜生,又何来知错这一说呢?”姜国公冷哼了一声,便对一旁的下人吩咐说道,“庄子不是腾出来了么?正好,把他送过去吧。”
姜国公夫人生活了那么多年的那个庄子,如今姜国公夫人不住了,正好儿,给长子住。
不过姜国公对老妻尚且还有几分人情味儿,至少知道给吃饱穿暖。
如今看着哭哭啼啼的长子,姜国公就没那么温情了。
“国公爷,那饮食起居……”
“让他下地种田干活儿。庄子上的人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干不了,就不必给他饭吃。想吃饱饭,想穿得暖和,自力更生,好好种地吧。”姜国公板着一张老脸说道,“干了那么多年畜生事,老子还锦衣玉食养了他这么多年,他也够本了。”
他话音未落,两旁东平郡王身边的亲兵已经把不敢置信的姜家大爷捆起来了。
这厮这样碍眼,早就应该送去种地了。
“父亲。”姜三老爷关切地去看姜国公夫人,见姜国公夫人捂着心口,一副被刺激大发了的样子,不过好歹没有大事,松了一口气出来,沉着脸,在姜家大爷期待的目光里对姜国公说道,“王氏本与国公府没有瓜葛,也没有名分,留在国公府并不合适。”
“那怎么办?送去跟他一块儿?”姜国公粗糙的手指点了点姜家大爷的方向。
姜三老爷就笑了笑。
“怎么能跟着大哥呢?她与大哥也没有名分。”
说起来,小王氏如今没有名分,压根儿就不是姜家的人。
凭什么养着她呢?
倒是见姜国公夫人被气成那样,哪怕心里知道姜国公夫人都是自作自受,可姜三老爷也想为姜国公夫人报个仇,出口气,就含笑看向讷讷的小王氏笑着问道,“你是想和他一起去种地,还是想回广安侯府?”
他依旧在笑,可阿宝就觉得这问题太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