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只有家中的长辈彩这样叫她,后来陆璟玉也常常这样唤她。
多日来被噩梦缠身不说,现在还要被一系统胁迫。
尤姝实在委屈得不行。
而这两件事,系统因为签订了契约尤姝不能和尤甫、陆璟玉诉苦。
至于前世惨死重生这件事,尤姝是不想让陆璟玉和尤甫知道。她不是怕他们不相信,相反以爹爹和陆璟玉对自己的宠爱,两人只会把错处揽到自己身上。
尤姝终是抬眸看了眼近在咫尺俊逸的男子。
青年颀长的身姿,英英玉立,遮挡住了身后耀眼的阳光。五官一半被阴影遮盖,愈发显得他鼻梁高挺,及那掩不住的天人之姿。
陆璟玉面部轮廓并非棱角分明透着冷峻,而是介于女子和男子之间稍显柔和,难得的是并没夹带女性的阴柔之气。那双多情眼似挂着一道冰帘,可他唇角天生带着上扬弧度,因而面上总似挂着抹若有若无淡淡的笑。这就让他身上既有种温柔又有股冷傲的气质,极是矛盾。
不相熟之人,真以为出尘的清隽男子是温和儒雅的人。可只有接触后才知他似冷清皎月,疏离冷傲难以交心。
现在他们的距离这样近,近到尤姝可以轻易捕捉到陆璟玉那双常被眼帘半遮的茶色曈昽中流露的担忧。
这双眼睛是这样好看,瞳仁似藏于琥珀当中,眼尾偏偏上挑自带风流。可此时,这双好看的过分的眼睛中所有的情绪都是关乎她的。
陆璟玉好看的眉骨紧锁,温柔关切的话像柔软的丝绦轻抚过她的肩臂,带起一抹温暖让尤姝的心间跟着战栗。
陆璟玉在她面前总这样温柔,常拿出待幼童的耐心,尤姝心墙轰塌。
她的眼眶微红,十只手指头都快拧成麻花。
和陆璟玉相处的不论芝麻大小的事或是刻苦铭心的大事都排山倒海般涌现在她脑中。那些青涩美好的记忆是一首舒缓的老歌,煨出一碗心酸酸的,甜甜的热汤。尤姝冰凉的身心被里里外外熨帖得格外舒坦。
尤姝垂着头盯着手指微微出神,盛满夕阳的盈盈水眸刹那蓄满恐惧。
无形的黑影寻着她的气味扑面而来,腾起的黑雾层层裹住她的神志,她想起了前世死前的挣扎。
那时候坠崖虽被双葵、双芽二人护着她,但她还是瞬间就陷入了昏迷。
悠悠醒来见身边躺着磕得头破血流双葵和双芽一动不动已断了气。尤姝伤心难过,脸上湿热一片,不知是滚烫的泪还是头磕破淌下的血。
那时候她的心里还存着侥幸,哑着嗓子唤了几声,想着能有人来救他们。或许回了家,就能将双葵和双芽救回来。
迷迷糊糊间她醒来了几次,大脑嗡嗡作响。只感到身上如被巨石碾压又像四肢被生生撕扯开,胸口也疼得厉害。
紧接着意识逐渐模糊,她口中不时溢出几口鲜血,满口的铁锈味儿呛得她又呕出了几口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遁着那高崖望去,希冀能看到一丝希望。她等着陆璟玉,等着她爹爹,可是谁都没有出现。
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尤姝以为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再次睁眼,已经隔世。
被亲近的人关心着,活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好端端的,她把自己命给作没了,还连累了双葵和双芽。
眼角悬着的冰珠须臾便如断了线的冰珠子砸了下来。
她嚎啕大哭宛如稚童讨不到糖吃,手背蹭着脸,不顾形象的胡乱的擦拭脸上的泪水。
陆璟玉见此一下慌了神,哪还顾得上尤姝之前与他置气,闹冷战,不让他靠近。把花交给不远处的小厮,陆璟玉大步向前。
“绵绵。”陆璟玉捧着尤姝的脸,小心翼翼如待稀世珍宝。少女红红的眼睛,两道泪从眼角绵延爬至她尖尖的下巴,落在陆璟玉的眼中异常刺目,更砸得他心口针扎般的疼。
陆璟玉轻轻擦拭着她的泪,粗他粝的指腹蹭得尤姝娇嫩的脸发红还有些疼。
尤姝抬起眼帘,睫毛轻轻颤抖,眼眸挂了层朦朦胧胧的水雾,呆呆的看着陆璟玉。放弃固守的脸面,她像一只风雨中扑着双翼挣扎而飞的幼鸟,埋进了陆璟玉的怀里,小脸依恋的蹭了蹭他的胸口。
他的胸口被少女猛然撞得酥麻,心中遗失的部分慢慢被填满。
陆璟玉一下下摸着尤姝漆黑的缎发,迷路的小羊羔,终于知道来寻他了。陆璟玉把人儿顺势揽入自己的怀中,耐心的哄着啼哭不止的尤姝。
可他越是好脾气的哄着,尤姝就愈发的难受,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这样。
当没有人关心,故作坚强忍耐着。有人心疼时,一分的委屈也变成了十分。
“陆璟玉你怎么才来?”莫名其妙的指责,抓着陆璟玉的衣服尤姝无理取闹的问道。
陆璟玉非但没有因此生气,反而是更小心的哄着人儿。尤姝在陆璟玉面前惯会顺杆往上爬,见状小脾气更大了几分,拳头一下下的落在了陆璟玉的身上撒着气,气焰分外嚣张。陆璟玉贴着她的耳蜗说着软话,火热的掌心烫得尤姝睫毛轻颤,气焰更涨。
也不知道尤姝究竟是在埋怨陆璟玉前世没有去救她,还是在气恼陆璟玉今天才回到了家里。
尤姝酥软的嗓音带着软糯的鼻音,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听得人心坎都跟着疼。陆璟玉弯着腰像从前那样一遍遍的低声赔罪,他的鼻尖轻轻摩擦着少女小小的鼻头,“都是我不对,让绵绵等那么长时间了。绵绵,别哭了......我以后都不那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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