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阁老低声问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唐阮阮淡淡道:“要的不多,安身立命而已。”
唐阁老意味深长道:“他如今身家显赫,又怎么会求安身立命?”
唐阮阮迎上唐阁老的目光, 道:“父亲……三年前的事, 让皇上对秦家起疑……您不会不知道吧?”
唐阁老嘴角微抽,道:“秦修远跟你说的?”
唐阮阮道:“他不需要同我说, 我也知道。父亲,三年前, 皇上虽没有严惩秦家, 但是一直对他们冒进贪功这件事心有芥蒂, 况且……皇上也担心, 他们私下去无人谷有卖国之嫌,是不是?”
唐阁老面色紧绷, 没有接话。
他没想到,皇帝如此隐晦的心思,会从唐阮阮的口中说出来。
他便道:“他既然知道皇上对秦家不是完全放心, 那便应该安分守己,若是回头被治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唐阮阮道:“安分守己?难道当年的镇国公, 不安分守己吗?”
唐阁老一震, 确实无法反驳。他与镇国公共事数栽, 虽然不是同一阵营, 却也深知他的为人。
唐阮阮继续劝道:“父亲, 如今我已嫁给了修远, 那学士府和镇国将军府便成为了一体, 只有您帮着我们一起,排除陛下的怀疑,后面的日子才可能高枕无忧, 若是哪天秦家受创,我们学士府也会受到牵连。”
唐阮阮此行目的很简单,她想父亲出面帮秦修远联络文臣,破除文臣世家和武将寒族之间的对立,这样一来,秦修远便会更加安全,然后再逐步重获皇帝信任,借机查探皇帝对无人谷事件的态度。然而后半段自是不能说的。
唐阁老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便知她也是要自己一个态度,道:“那好……为父先想想吧。”
唐阮阮点到为止,微微一笑:“好,那女儿先回去了。”
说罢,她指了指旁边的食盒,道:“这里是新做的‘酒神花生’,请父亲笑纳。”
***
唐阮阮走后,唐阁老手中捏着“酒神花生”,一边品尝,一边感叹,如今女儿和之前比起来,是大有不同了。
正当他出神之际,身后便想起了甜软的女声:“父亲!”
唐阁老回眸一看,颔首:“盈盈来了。”他随即问道:“找父亲何事?”
唐盈盈一脸娇笑,道:“父亲,听说姐姐回来了,我特意来给她请安呢。”
唐阁老颇感意外,却道:“她方才已经走了。”
唐盈盈露出失望的神色,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想为上次的事情,给姐姐道歉呢!”
唐阁老狐疑地看了一眼小女儿,便道:“真的?”
唐盈盈一脸诚挚,道:“父亲,姐姐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或者,我能去看看她吗?”
唐阁老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过几日我便会去镇国将军府参加春日宴,你的心意我会带到的。”
唐盈盈撒娇道:“父亲带我一起去嘛!我想亲自给姐姐赔个不是呢!”
她的态度千般好,唐阁老纵然心中有些奇怪,也不好回绝,便道:“那……那好吧,你收敛一下性子,切莫闹事!还有,你也要给你姐夫赔个不是才好。”
唐阮阮脸色及不可见地变了变,勉强笑道:“好。”
————————————————
就在学士府收到春日宴邀请的时候,关于春日宴的消息,也送入了宫中太学。
太学驿馆的凉亭之中,眉目清朗的少年,正一脸认真地读着家书,凉亭内圆形的石桌上,放着一个食盒。
春风拂面,少年的脸上漾起一丝期盼的笑意。
“清轩!”王皓翔一个翻身越过凉亭外沿,便跳到了清轩身旁。
清轩抬眸:“你是属猴的吗?!”
王皓翔咧嘴一笑,道:“怎么样,我入亭的姿势,潇不潇洒?”
清轩翻了个白眼:“潇洒个鬼。”
王皓翔不以为意,随即见到清轩明前的食盒,他圆眼睁大,激动道:“这!这是曲奇饼吗!?”
清轩微微一笑,道:“不是……我还没打开呢,是我三婶托人送来的。”
王皓翔一脸羡慕,道:“前几日你母亲给你送吃的,今日又是婶婶,真好啊!”
清轩觑他一眼,道:“哪回少了你的份?别这么可怜巴巴的……自己拿!”
王皓翔嘿嘿一笑,便一把打开食盒——“咦?清轩,这是什么?”
清轩定睛一看,道:“原来这便是婶婶信中说的‘棒棒糖’啊!”
圆圆的糖球,戳在一根直直的小木棍上,用牛皮纸包了起来,扎了个小红绳,看着十分可爱。一堆棒棒糖,七拥八簇地躺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热闹。
清轩好奇地拿起一根,嗅了嗅,似乎有一些甜味,但是这怎么吃呢?
王皓翔也在认真研究着,他道:“不如……打开一个尝尝吧?”
清轩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人拆了一个棒棒糖,剥开薄薄的牛皮纸,光滑圆润的糖球便亮了出来。
王皓翔的打开居然是绿色糖球,而清轩的则是个黄色。
清轩将圆圆的糖球塞进嘴里,木棍便自然而然留在了嘴巴外面,他的一边脸颊高高地耸立着,看起来十分滑稽。
黄色的糖球入口微酸,然后便是渐入佳境的甜,一丝一丝透进嘴里,激活了昏昏欲睡的午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