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遥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唐阮阮没再说话,也顺手拈起一块杏干,送入口中,道:“嗯……味道还不错,可见是用了心的。”
秦修遥听了,不由得也轻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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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阮阮和秦修遥的车走得略慢,在她们前面,莫临的马车便边走边等她们。
马车之内空间很大,莫临与秦修远相对而坐。
中间甚至能放下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一壶茶,莫临缓缓拎起茶壶,慢条斯理为秦修远倒了一杯,道:“秦将军请喝茶。”
秦修远面无表情,道:“多谢。”
真是听不出任何诚意的谢字。
莫临却不甚在意,一脸淡然。
秦修远见他一脸淡然,便道:“莫大人来帝都多久了?”
莫临想了想,道:“不足半年。”
秦修远又问:“为何做官?”
莫临愣了一下,道:“秦将军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秦修远凤眸一挑,道:“总之不喜欢听拐弯抹角的话。”
莫临笑一下,道:“那我便不拐弯了,家中期望我做官,是想我光宗耀祖。”
秦修远笑了笑,道:“莫家在北方是数一数二的富户,竟还不满足?”
莫临愣了一下,道:“原来秦将军早就知道了。”
秦修远道:“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在大闵,考上举子之后,只要有门路,或者有钱,都能大大提升在官场发展的速度,秦修远听秦修遥提起过莫临,回忆了一下,想起他是去年的探花郎,又是北方莫家的嫡长子,莫家富甲一方,经营的买卖数不胜数。
莫临微微笑道:“不过我本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秦修远道:“方才你说家中让你做官,是为了光耀门楣,那你自己呢?”
莫临垂眸,温声道:“我若说……我自己做官,是为了让更多人……过得更好,秦将军信么?”
秦修远饮了一口茶,道:“为何不信?”
莫临道:“我还以为秦将军定然不喜欢文官之流,可能会有些偏见……倒是我狭隘了。”顿了顿,他道:“早年我去北疆游历之时,正值战乱。”
他的语气有些缥缈,道:“那次我被困在一座城池之中,差点和其他百姓一样,要直面北齐的铁蹄……最终,是镇国公带兵赶来,解了围城之困。”
秦修远凤眸一凝,道:“我竟不知,你与家父还有如此渊源。”
莫临笑道:“谈不上渊源,只是莫某确实受过镇国公恩惠。遗憾的是,当时武将在外杀敌,城内的守将及文官,却在想着城破后该如何逃脱、如何推卸责任……城内的百姓太苦了,一面要承受北齐随时攻来的压力,一面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官却要弃自己于不顾……直到镇国公真的拿下了这座城,百姓们才幸免于难。可镇国公一走,那些贪官又卷土重来了,将城内搞得乌烟瘴气。若是这样的话,辛辛苦苦打来天下,有什么意义?”
他继续喃喃道:“我那时候便在想,其实武官做的事,是保家卫国,而文官要做的,便是要将安稳的国家经营得更好,建设得更强,二者互为支撑,应该分工合作才是。可我当时看到的情况,却让人大失所望。所以我入朝为官,也是希望这种局面得到改善。”
秦修远饮了一口茶,沉默不语。
莫临微微一笑:“我知道我微不足道,秦将军也不一定看得上我,但这确实是莫某真实的想法。”
秦修远抬眸看他,道:“你倒是比本将军想的,更有几分意思。”
莫临一愣,随即笑开:“我初出茅庐,还请将军多多指点。”
秦修远道:“指点谈不上,不过……偶尔品茶谈天还是可以的。”
莫临有些受宠若惊,道:“那再好不过了。”
秦修远的好脸色没撑过一瞬,便又绷起了脸,回归了他心中的正题:“不过……你接近舍妹,到底是什么目的?”
莫临面色微滞,轻咳一声,抬眸看他:“秦将军以为,我是什么目的?”
秦修远一副考量的表情看他,毫不客气。
莫临却道:“莫某虽然认识秦小姐时间不长,却觉得兴趣相投,秦小姐也不似一般闺阁小姐那样扭捏,倒是率真洒脱得很……是以,是以想交个朋友。”
秦修远看他一眼:“朋友?”
莫临心中有些忐忑,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也许,不止是朋友。”
他差点就要说,自己对秦修遥一见钟情了,可是又怕秦修远觉得自己孟浪,不肯他与秦修遥继续来往。
秦修远突然笑出了声,他倒是没想到,莫临是如此坦诚一个人,心中对他的戒心,放下了几分。
他不冷不热道:“若是正常交往,本将军懒得干涉……但若是你让阿遥伤心了,那本将军便只得……”
他看向莫临道:“把你的头拧下来了。”
莫临心中一惊,面上却强撑道:“是……”
秦修远微微一笑,再品一口茶,道:“好茶。”
莫临无奈,只等继续斟茶。
马车滚轴震震,很快便出了帝都。
行至城郊之后,天气似乎都凉快了几分,而城郊的道路宽敞,两架车马逐渐并驾齐驱。
秦修遥饶有兴趣地抬起了车窗,窗外凉爽的空气透了进来,不禁让她有些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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