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两人到病房外的时间不早不晚，医生刚查完房，楚尧跟医生问了问。
    “张教授的情况怎么样？”
    “病人的朋友吧，”医生这一套话说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依然耐心说完，“因为送来的及时，情况还算乐观。就是得补补脑子、补补血，轻微的脑震荡，多躺躺少挪动，其他的小擦伤，我看这两天都快好完全了。”
    “放心吧，进去之后注意时间，病人还需要多休息。”医生说完带着身后的护士走了。
    楚尧在病房外询问张雯，“进去问候问候，再出来找个地方休息等我，怎么样？”
    “行，你注意点时间，别待太久。”楚尧说的正和她意。
    商妥之后，楚尧敲敲病房门示意，里面很快传来回应声，“请进。”
    张教授平躺在床上，看着楚尧推门进来，一瞬间感觉病房都亮堂不少。怪不得人能在娱乐圈里大红大紫，有些人天生就带着照耀世人的光芒。
    “张教授，感觉怎么样？”楚尧语带笑意，含着恰到好处的关怀。伸手将张雯手里的花接过来，插放在床头桌的瓶子里，张雯将礼盒在旁边一一摆好。
    “还不错！感谢小友提醒哈哈哈。”
    张教授人是躺着，但挡不住人家嗓门洪亮，怕怕身边的床铺，“坐，坐下说。”
    楚尧没有推拒，拉过边上的椅子，“我坐这里就行了。”
    回头示意张雯，“洗几个水果，给张教授榨点果汁。”
    张雯秒懂撤离，被张教授喊住，“小姑娘不用忙活，也找个地方坐坐。”
    张雯笑着点头，带着几颗大橙子出了门。
    “楚尧啊，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会有很多人受伤，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场景，山石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夹杂在雨声风声里，我们很多人没有听见，甚至因为关注点在对讲机上，忽略了周围的环境。”
    “您老别自责，现在除了您没有人受重伤，如果可以，我希望没有人受伤。”
    “我知道，所以才更加感谢你。”张教授心里后怕，“同学们还都是孩子，是家里的宝贝，任何一个人在我手里出了问题，我都难辞其咎。签了免责书又怎么样，该难受还是会难受。”
    “人老了容易啰嗦，也心软。我以前带队出去，为了一块石头，做什么都愿意。钱是最简单的一关，人力难以克服的，才是最吸引我的。”张教授缓慢说着，好像这一次受伤带出了他以往很多的感伤。
    楚尧默默听着，或是点头，或是肯定，与张教授谈上那么两句。
    窗前的日影逐渐变大，照到张教授的病床上。
    “楚尧啊，人的一生实在是太短了。我能找到令自己喜欢的飞蛾扑火的事物，是我的幸运。你还小，我对我以前劝说你转行的行为道歉，希望你能不计前嫌。”
    张教授深深凝视楚尧的眼睛，“游离着会远离尘世喧嚣，可是落在地上，你才会真正快乐。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到自己所爱。”
    楚尧从病房出来之后，转了个弯下楼，楼道里人来人往，楼梯间却静悄悄的，不同的楼层有不同的故事，路过坐在台阶上的人时，连哭声都压抑。
    楼下倒是生机勃勃，好像每一所医院都会好好建设绿化，楚尧站在蹲下身寻找藏在草坪里不知名的小野花。
    很小很白，悄悄装点着这个世界。
    它们知道自己是数据吗？
    这些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在阳光下的病人们知道自己是数据吗？
    天上的太阳知道自己是数据吗？
    楚尧没有思考很长时间，将小野花从草坪中扒拉出来，让它得到了多一点点的阳光。
    裤兜里的手机这时候震动起来，楚尧顺势直起身，一边往医院门口走，一边接电话。
    “楚尧，你忙完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裴西。
    “已经出来了，怎么了？”
    “你怎么了？情绪不太对，张教授情况不好吗。”裴西透过听筒传到楚尧这边的声音有些失真，话语里的担忧却传的真真切切，停留在此刻的楚尧心里。
    “情况挺好的。”楚尧深深吸了口气，才问道，“给我打电话是需要我过去吗？”
    “当然不是，你事情结束后回家好好休息就成，就是想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我以前来这边工作，吃过几家味道不错的餐厅。”
    “有时间，你安排吧，我随时过去。”楚尧对这种事无所谓。
    “行，那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你记得看。”裴西没有让楚尧硬选，很明显是知道楚尧这方面的随意，说都行就是都行，多问几遍要乱选。
    还不如裴西自己将餐厅打分，由高往低一家家试。
    打电话问吃不吃饭就是个由头，裴西无聊的直戳桌子上的文件，听着旁边隔音效果不太好的接待室里磨磨唧唧的谈判，心里开始烦躁。
    要是没有这群人搞事，他早就和楚尧一起去医院看望张教授了，还用得着打电话！
    昨晚要是不那么害羞，上了床就捂在被窝里睡觉，他还可以跟楚尧多聊聊天。
    实在是，楚尧很少在床下对他有肢体接触。
    他主动的时候，怎么来都可以。昨天楚尧只是抱着他轻轻拍了一下，他却面红耳赤十几分钟。
    听了半个小时，管理层不仅人没到齐，被开了除的也没走。裴西感觉自己的耐心也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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