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面忽然走来了一个小沙弥,说:“寺里的那位贵客让我来转告一声,他的清风院里有多余的香房,可以让贵府的二小姐前去暂宿几日,可以待到寺里有多余的香房再走。”
清风院与寺庙里的清晖院、出云楼、听雨阁并称白马寺四大名院,里面的布置清雅,位置极佳,向来只提供给身份煊赫的人。
老夫人一愣,拄着拐杖,试探地问道:“小师傅,还容老身多问一句,不知是哪位贵客?您也知道,老身的孙女还未出嫁,闺誉最是重要,老身不可能随意让她去一个素不相识,不知品性的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表面说得很是关切,其实心里另有算计,定国公府虽说不是极为显贵,但也在京城里排的上号。这般都只能得了一个小院子,而能够让白马寺这般大方的腾出了一个大院子,那人身份呼之欲出。
除了太子殿下,她也想不出其他人来了,但是她还是要确认一番才能放下心来。
小沙弥为难的摇了摇头,道:“我们不能随意透露贵客的消息,还望楚老夫人见谅!”
他愣了愣,忽然一拍脑袋,说道:“那位贵客让我给二小姐带句话,说是府里的蜜饯没有了,问二小姐家中可还有?”
楚妗一愣,抿了抿唇,就知道是顾沉宴了。
她走上前,低声对着老夫人道:“是太子殿下。”
老夫人其实有些迟疑,两人还没有成婚,住在一个院子里多少也有些不妥。
但那一丝理智瞬间又被她压了下去,这是寺庙,香房不够的情况下,连挤在一个屋子里的事也时常发生,更何况那么大一个院子。两人住在不同的香房,佛门清净之地,也引不出什么流言蜚语。
老夫人温声对着小沙弥说道:“那小师傅替我与那位贵客道谢了。”
小沙弥打了个佛偈,领着楚妗离开了。
寺庙里到处绿树成荫,清风微拂,带来檀香的气味,还有隐隐约约的诵经声,让人的心不知不觉便沉淀下来,安定一片。
渐渐的,周围的环境越发清幽,小沙弥停在一块青石板上,合掌道:“施主往前,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便会看到清风院了,那位贵客喜静,我不便再往前走,便先行告退了。”
小沙弥转身离开,楚妗一愣,拾步走上青石小路。
走了大概一盏茶,入目便是一座院子,入口有侍卫持刀而立,楚妗在其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长剑见到楚妗,抱拳行礼:“属下见过楚二小姐!”
楚妗颔首,浅浅应了声,不自在地问道:“太子殿下呢?”
距离上次醉酒亲吻,他们已有十日未见,听说是南方发来急报,南方多日暴雨不断,许多河流都发生了决堤,洪水肆虐,已经死伤了数百人。
朝中接到急报,君臣皆大惊,建安帝派了许多钦差大臣前往治灾,顾沉宴则是召集了许多大臣商议对策。
楚妗也是无意间听楚怀璟提了一嘴,她身居闺阁,这朝中的事也无从知晓。
顾沉宴正在处理这件事,是以都抽不开身来定国公府找她。
楚妗倒是希望顾沉宴多忙一会儿,最好成婚之前都不要来找她。
她如今想到当初是她主动,都恨不得抽醒自己。
长剑道:“殿下在屋内。”
楚妗轻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温声问道:“我的屋子在哪儿?”
长剑一怔,呐呐问道:“您不先去见殿下吗?”
楚妗绕过长剑,耳尖微红,尽量稳着声音,淡淡道:“他有什么好见的,我来这里,只是来借宿的,与他无关。”
长剑只好领着她往左边的厢房走去,楚妗做贼一样地觑了一眼主屋,见里面没有动静,心里闪过一抹庆幸。
顾沉宴应该不知道她来了吧?
长剑将手里的行李递给楚妗,拱手道:“这里便是您的房间,如此,属下便告退。”
楚妗轻轻颔首,待长剑走远了,这才转身推开了门,这间屋子里的装饰很是清雅,外室与内室用一架八折花草云母屏风隔开,外室供人打坐参禅,墙壁正中央写了一个“禅”字,下面放了一个蒲团。
楚妗绕过屏风,刚打算将行李放下来,就看到罗汉床上静静的侧躺着一个人,她被吓了一跳,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惊慌的转身便要出去喊人。
床上的人动了动,半转过头,声音沙哑,带了一丝困倦,“你来了?”
楚妗脚步一顿,试探地问道:“殿下?”
顾沉宴手搭在眼睑上,闷闷的应了一声,声音暗哑,带着浓浓的疲倦,像是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好觉了。
楚妗迟疑了一下,缓缓走到床边,温声问道:“殿下您怎么跑我房间里来了?您要睡觉的话,可以回主屋睡呀!”
顾沉宴半掩着脸,露出白皙的下巴,他懒洋洋地说道:“不去。”
楚妗如今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不想跟他共处一室,就想着等两人把醉酒的那件事忘了,到时候再见面。
楚妗咬了咬唇,小声道:“可是我等会儿要整理行李,这走来走去的动静肯定有些大,您在这里睡也会睡不安稳呀,还不如回您的……”
楚妗忽然觉得手腕上传来一股力,将她一扯,她身行一晃,便不由自主地栽进顾沉宴的怀中。
顾沉宴的动作太过突然,让她措手不及,懵懵地趴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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