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涛站在大门口,门外是前来贺喜的人,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傅岳向来不苟言笑,今日罕见地露出一抹笑意,为表亲近之意,他拍了拍楚江涛的肩膀,温声道:“以后还望楚兄多多关照一二了!”
楚江涛脸上的笑得意又骄傲。
册封仪式完成后,定国公府着实热闹了许久,大门口的门槛都要被来来往往的人踏平。
转眼便是三日后,也便是楚静姝三朝回门的日子。
定国公府近日实在是好事纷至沓来,府中到处是未撤掉的大红色。
巳时刚过,定国公府门口就停了一排气派的马车。
最前面的那架最大的马车里先是弯身下来一个面如冠玉的俊逸男子,随后他稍稍整理了一番衣襟,便折身站在原地,等待着另一个人下车。
楚静姝坐在马车里,轻轻攥了攥衣袖,才起身下车。
定国公府门外候着几个丫鬟,见了楚静姝,便上前来,笑着道:“见过大姑奶奶,老夫人和大夫人在福寿院里候着呢,特让奴婢前来迎接。”
楚静姝有些不自在,反应过来,才明白这一声“大姑奶奶”是称呼她的。
这女子出嫁之后,娘家便改了称呼,称她们为姑奶奶。自己听了十多年的大小姐,乍一次听这个称呼,她如今才生出一丝自己已经嫁人了的感觉。
丫鬟见了楚静姝身旁的顾清河,恭敬的屈膝道“见过世子爷,国公爷在前厅候着呢,奴婢引您前去。”
女子与男子回门之日先分开,后到了时辰才会聚集在一起。是以,楚静姝与顾清河跟着丫鬟,各自去了不同的方向。
一路走来,丫鬟们纷纷热情地朝着楚静姝行礼,丝毫不见私下里对楚静姝的编排。
楚静姝轻轻颔首,优雅而端庄。
回门对于女子而言十分重要,毕竟是女子出嫁之后第一次回家,娘家对此都很是重视。
是以此时府里的人大多都聚集在了福寿院,满满当当地挤了一屋子。
荷珠候在福寿院门口,远远地瞧见了楚静姝的身影,便笑意盈盈地跑到屋子里,朝着屋子里的人道:“老夫人,大夫人,大姑奶奶来了!”
老夫人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倒是王清荷,闻言下意识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又讪讪坐了回去。
柳氏和钱氏坐在王清荷的右手边,见状,皆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柳氏捏着帕子,掩着唇笑了笑。
小辈们则是按照次序坐在下面,楚妗年纪最大,且身份最为尊贵,是以楚妗为尊,独自一人坐在绣墩上,与其他人隔绝开来,泾渭分明。
今日她一袭杏色衣裳,浅浅的颜色衬得她眉眼格外温婉沉静,端坐在绣墩上,笑意盈盈。
丫鬟替楚静姝打起帘子,楚静姝一入内,就看到了独自一人坐在一旁的楚妗,尽管她刻意收敛了周身的气势,可旁人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往她身上瞥去,更有甚者,总是笑容谄媚的与她搭话。
不经意间,竟是形成了一个以楚妗为中心的圈子。
楚静姝咬了咬牙,眉眼间蕴了一丝阴鸷。
楚妗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楚静姝立刻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愤恨。
再抬起头,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她径直走向屋子的正中央,温声唤道:“老夫人,母亲。”
老夫人大病初愈,今日也只是身子好了一些,拖着身体接待楚静姝。
老夫人头上戴着宝蓝色的抹额,头发整整齐齐地绾在脑后,因为大病了一场,她的颧骨高耸,眼神昏黄,瞧着很是骇人。
她目光落在楚静姝身上,今日楚静姝身穿大红色的金丝织锦服,全身华贵而繁琐,看得出来,她在宁王府日子过得很好。
宁王府重视楚静姝,老夫人便不太敢摆架子,只是轻轻颔首,从鼻间应了一声,不咸不淡。
王清荷听到楚静姝这一声唤,轻轻地咳了咳,眼眶有些微红。她看着自己养大成人的女儿,如今婚姻幸福美满,心底还是有些欣慰。
她别开眼,内心复杂而难受。她如今还是不太能接受,楚静姝的身世。
楚静姝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倒是没有太在意。
丫鬟适时地搬来一个绣墩,楚静姝款款坐下,恰好坐在楚妗的对面,她一抬头,就看到楚妗头上的钗饰,花钗凤冠。
上身是杏色褙子,下着红罗裙,领口与袖口有织金及绣凤纹。
自己虽然颜色鲜艳亮丽,但较之楚妗,到底还是少了几分气势,自己品级不够,钗饰虽然华贵,但是有限制,超过自己品级的纹饰便无法使用。
远不如楚妗,如今想戴什么,穿什么,都不必顾及旁人,反倒是别人都要尽量避着她。
楚静姝嘴角溢出一抹温婉的笑,她本不想在这个好日子里挑事,但是一想到婚后三日,她受到的气,到底是没忍住,开口说道:“二妹妹前些日子可是风光极了,我可是听闻太子殿下的聘礼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条街。”
楚静姝想到这个,就气得胸口发闷,自己好不容易出嫁一回,她第一才女的名头,顾清河又是宁王世子,这般结合,怎么说也算是京城里的一大盛事。
偏偏楚妗的纳征礼也选在同一天,硬生生将她的风头抢光了。
无人得知,成亲后的第二日,她听得最多的,不是旁人对她婚礼的祝福,而是他们对楚妗册封仪式的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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