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此刻嘛——拿针扎他他也不会动。
讨老婆的时候,弟弟什么的也可以不要。
“就这么坐着吧!”黎承豫正给他旁边的姑娘剥桔子呢,随口心不在焉地哄他弟弟,“你想哥哥,哥哥明儿进宫去看你,啊!”
这怎么还剥上桔子了!二哥你不是好南风吗?你又不喜欢姑娘——你为什么要在孟姐姐这里表现?还把戚长风对比得这么不像样。
“我也想吃桔子啊,二哥怎么不过来帮我剥桔子?”康宁不死心,还想继续努力。
可是他话刚出口,就被戚长风无情镇压之:“不行,桔子你现在不能吃的。”
康宁简直一口血闷在心里。他猛地转过头去,双目圆瞪,心里还想——我这是为了谁啊?怎么有戚长风这样的傻子!
殊不知戚长风当下也在想:这小东西怎么还突然粘起哥哥了,难道他还看不出黎承豫的心思吗?这小呆瓜可真不开窍……
第50章 怀疑 早先的异样感在他心里越来越鲜明……
康宁心不在焉地看完了这场他最喜欢的重头戏——狐女不顾族人猜忌和路途艰辛, 千里奔赴她心爱的吴郎。
那原本是他向来痴迷的情节。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一段也暗喻了小皇子于温顺柔软的浅表下、埋藏的一些对固执和疯狂的向往。单是这一折,康宁已经跟不同的人过来看了很多遍, 每一回都生出一些新的体味跟思量。
可唯独这一次,康宁的心思始终被其他的念头占据着,无暇他想——
事实上,这场傀儡戏表演下来,戚长风的注意力始终凝聚在自己身上, 康宁不必转头看也感受得到。
但更让他在意的却是另一边的动静——他的二皇兄坐在孟白凡身边,似乎并不是出于偶然。黎承豫全程都围着孟白凡、几乎露骨地表现出了男子对心上人的追求讨好。而康宁震惊于,孟白凡这样冰雪聪明的姑娘, 不可能读不懂他二哥流露出的意思,可她非但没有冷淡不耐,反倒一直面上带笑。
也就是说,对于二皇兄当下的表现, 孟姐姐是接受并且动容的。
与此同时,戚长风的反应也完全不在小皇子预料。黎承豫和孟白凡之间如此明显的你来我往,康宁非但没从身边这人的脸上看出半点失落和异样——戚长风反而更关心康宁多吃了一口酥炸的点心、杯中的白水又放得太凉。
康宁再怎样困在一系列误导围构出的死胡同中, 他到底不是个傻子——三人方才一路行来的种种行为偏差, 让他又一次怀疑起了自己从十四岁开始就执着笃定的那个假想。
事实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戚长风和孟姐姐究竟是否彼此有情?
可若非如此, 这两人之间为何突然有了许多解释不通的交集?这二人近来又为何会不约而同的失了踪影?
今日康宁在将军府撞见他们时,将孟白凡的情态看得很分明:她看起来对将军府的布局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证明她登门一事绝不是偶然发生。
若按照戚长风的说辞,孟姐姐是借府上之地研究一张深奥古方。在康宁心里,戚长风这个人确实阔达开朗,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可孟姐姐几时会对认识不久、非亲非故的人主动相求?
那一股周围人有事瞒着他的奇异直觉又微妙地从暗处浮上。康宁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靠坐到戚长风特意要来的铜胎靠背上, 心头却疑窦丛生。
“累了吗?”戚长风简直对一丝吹过小皇子耳侧的风都了如指掌——康宁一往后靠,这人虽神色如常,小皇子却立刻嗅出他询问下暗藏的隐晦紧张。
是为他月前中了毒,身体还没全好才这般紧张吗?
康宁对身边的人轻轻摇头。
然后他就感觉到戚长风的大手探了过来,隔着月牙桌案碰了碰他的额头。
康宁此刻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紧张的症候。他绝没有发热——甚至戚长风的手掌滚烫,让他反觉得自己脸上冰凉。他将戚长风的手拿了下来,一时却鬼迷心窍地没有放开,反而两只手把它抓牢了。
他们两人的手掌放在一起实在对比鲜明。小皇子的一双手纤细、柔软、冰凉,像用云端的雪和绝世的美玉精心雕成;而戚长风的手掌颜色更深、温度炽热、骨节分明,要康宁两只手握住才合得拢。
就在这一刹那,小皇子心里生出了一种很奇特的念头——好像就因为戚长风和孟白凡的情缘因重重疑点变为不确定的幻影,他在此刻才重新有资格将戚长风递过来的珍视爱护捉住不放。
被康宁反复按捺进意识深处的心酸又在此刻轻轻冒出头。台上的傀儡戏这时已经演到了尾声
,千里奔赴的狐狸在抵达吴郎面前的最后一刻,终于支撑不住满身的伤口。狐狸在不远处伏倒下来,痴望着情郎烛火蓬蓬的窗,而后一声梆响,牵丝的木偶四肢垂落,影壁后的伎人鞠躬散场。
“戚长风,”康宁眼神怔怔的,“我有点……冷。”
话一出口,他就能看到戚长风立刻如逢大敌般变得紧张,这人就着手掌被抓住的姿势站了起来,一步就跨到他身旁。
“怎么会冷?”不知为何,戚长风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奇怪的紧绷,“你的手确实很凉。怎么回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看一下。”孟白凡赶过来,立刻将小皇子空着的那只手把住,仔细感受了半晌:“从脉象上看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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