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呢?”康宁清冽柔软的声音轻轻响起。“难不成还真醉啦?”
戚长风暗笑一声,还是把头埋在小皇子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小东西身上特有的那种幽远柔软的香气,“真好闻,跟那天晚上的味道一样。”将军漫不经心地把一张脸蹭在康宁肩颈间拱来拱去。
他一提香气,小皇子不期然就想到了碧涛抱怨了好些天的有关安神香的乌龙事情,脸色都带出了两分不自然。“起来!”康宁用力耸着肩膀,“别这么乱拱,玉宝现在都不像你这么赖皮!”
“我不起来。我喝醉了,殿下让臣靠一会儿吧。好不好?行不行?”戚长风借着三分醉意:“求求殿下了……”他越发赖皮上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看阿归才是真醉了,都跑到堂下挥着掸子舞剑唱曲了……我是没见过他这样,小心等他酒醒了反应过来要追杀你!”小皇子抬手往后一探,“啪”地一声拍在戚将军头顶。
“那跟我有什么相干!”戚长风立刻给自己叫屈,“分明是昭阳……”
“你少来!”康宁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当我看不出你做的局吗?你说你老针对阿归做什么,他难得能安安分分在京城待一段时间。”
“我哪有?我跟归弟——我们是的多么赤诚友善、互相谦让尊敬!”戚长风心不在焉地反驳,两只手渐渐不甘寂寞、顺着小皇子的衣领状似无意地慢慢滑了下去。
小皇子一把将这个流氓甩脱了。他转过身来,装作没看到戚长风做作到夸张的趔趄。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恩怨怨啊,反正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安分一点,不许惹我不高兴!”康宁长官毫不容情地下了最高指令。
戚长风皱皱鼻子,也许是因为酒醉,也许是在心上人身边实在能叫人放松心情——他的神态在那一刻居然显得有点久违的幼稚了,“分明他也针对我啊。怎么你只管我,不骂一骂他去?”
“因为他对你不过是逞逞口舌之快,你收拾他可是毫不留情。”小皇子直接指出。
末了,康宁还向醉鬼那里又靠近了一步,压低了一些声音:
“不如你跟我说说,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嘛——戚,将,军?”他声音轻轻的,说话时一字一顿,好像把最后那个称呼放在舌尖滚动玩味了一番、连吐字都暧昧不清。康宁眼神上挑时,乌黑的眼珠像是含了两汪春水一般的清澈柔情。
——戚将军好像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变得很清醒。细雪扑簌簌从廊檐上落下,如凉蜜一般落进了戚将军心里。
“我……我吃醋。”戚将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在那一刻只晓得诚恳的回答问题。他只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发软,甚至已经没有了任何在言语上矫饰搪塞的力气。
小皇子的脸瞬间就红了。但是他并没有停下,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贴得更近,“哦,是吗?你吃的什么醋啊?说给我听听。”
“小殿下难道真的不明白吗?”戚长风忍无可忍了,他出手如电,一把将近在咫尺的人抓进自己手里。
“我应该明白什么啊?”康宁感觉到面前人滚烫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那让他有点不敢直视对方了,眼神微微向下游移,“你不说,我怎么能明白呢?我什么都不明白……所以你要跟我说清楚才行。”
戚长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他好像短促地笑了一声,或者那是一声叹气。然后他突然地把面前的人拉到怀里抱紧,好像他此刻急需从那柔软幽香的身体中获得一些勇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紧张过、从未感觉血液像此刻一般在他每一寸血管中激荡不停。
好像一些分明早已存在、但又开天辟地般崭新的东西要落进他身体里了。从此以后,日月星辰都将有所不同,他生命中的每一刻都将与过去的岁月区别鲜明。
他黑沉的眼睛直直落在康宁眼里,像正含着一种不知名的泪水、像冬日夜空高高挂着的两颗寒星。
“我爱你,殿下。”康宁听到他这样说,“因为我爱你。”
第64章 吻你 为什么要迟早呢
“你怎么又摸回来了……?”小皇子轻哼了一声, 在床榻上翻过身,背对着来人懒懒问道。
宴席散后,所有人都被碧涛亲自安排着好好送出了望舒殿的宫门, 戚长风这会儿也早该回到自己府里。
今日这场亲近的小聚持续得有点太久了,皇帝和贵妃都好几次遣人来催,生怕他们这些小辈闹起来没完没了,耽误了小儿子夜里按时休息。
其实现在时辰还早呢,远不到小皇子平日闹脾气不肯睡觉的时间。只是康宁今天的心情格外好, 碧涛唠叨了两遍他今日一定累坏了、应该早早睡下,他就顺从地喝过夜里的汤药,而后沐浴更衣, 好好躺进了松软干燥的被窝里。
内殿的寝阁只留了一盏六角的小灯,刚好能够让戚长风把床上躺着的人看清——尽管小东西只肯给他看一个后脑勺。外殿亮蓬蓬的灯火倒是都还没熄灭,时不时还有宫人走来走去、轻声交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当然要回来的。”戚长风在小皇子的床边单膝跪了下来, 视线刚好能够与这小磨人精的背影齐平。“我还没得到殿下的答复呢,要是就这么走了,今夜怎么能甘心?”
实际上戚长风根本连宫门都没出。他是藏在望舒宫外叶子都快要落光了的树冠里等了半个时辰, 被初冬的风吹得酒都醒了大半, 才终于找到值侍换班的空档摸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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