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晚想起正月十五遇刺的那一回,她也是被吓得睡不着,江泠就是这般安慰她的。
但这一次还不太一样,这一次她是亲手杀了人。
她还记得那个人的血溅在她脸上时可怖的模样。
虞晚晚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原来杀人是这种感觉。”
江泠忙接口道:“晚晚,人不是你杀的,是我杀的,若有鬼也是来找,与你无关。”
虞晚晚看他着急的模样,笑了:“是我们两个杀的,我们两个是打怪二人组。”
打怪二人组?
江泠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看了虞晚晚的笑容,总算放些心。
虞晚晚在江泠怀里静静的靠了一会儿,忽然才想起,忙抬头道:“江泠,我们现在在哪里呢?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江泠忙又道:“晚晚,我们现在在府衙,你的屋子呢。”
虞晚晚抬眼仔细看了,真的是在她自己屋里的炕上,她这才放了心。
“晚晚,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江泠捉了虞晚晚被包扎成小粽子一般的手,亲了亲。
虞晚晚醒了,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一天一夜,他都没合眼。
“我的手怎么了?”虞晚晚有些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光手受伤了,脚也被扎伤了,晚晚,你这一次真的太厉害,立了大功了!”
虞晚晚不以为意:“立什么功啊,就是自救罢了!”
“晚晚,被我们砍头的那个人是涅古斯的二王子。”
涅古斯是鞑靼的最大部落,先前,虞晚晚听江泠讲过,涅古斯如今正在内乱。
原来涅古斯的大王刚刚去世,将王位传给了大王子,二王子不服,起兵攻打大王子,双方打了几场仗。
后二王子中了大王子的离间之计,一败涂地,仓皇逃出西北草原,想偷偷溜出天门关,投靠晋西王去。不料碰到了虞晚晚和江泠,丢了性命。
这也是归降的三个鞑靼人交代的。
虞晚晚咂舌:这可是“麦芒掉进针眼里——太巧了”吧!
“对了,那我们两个是怎么会落到山沟沟里的呢?”
江泠便对她讲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虞晚晚听江泠为了救她,与她一起掉下山崖,心中是说不出的甜蜜感动。
……劫后余生,方知爱之深切。
她伸手抱住了江泠的腰,江泠也伸手抱住了她。
许是江泠的怀抱温暖又厚实,虞晚晚靠着靠着,眼皮一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没有再做噩梦,早上醒来时,感觉身体和精神头都好了很多。
“娘娘!”春桃跪在虞晚晚床头就开哭,那日她被的黑衣人打晕,幸亏帐篷的火被扑灭了,否则她就被烧死了。
虞晚晚忙安抚了春桃一阵子。
一会儿,林氏听虞晚晚醒了,进来见了女儿就掉了眼泪。
虞晚晚插科打诨,得意笑道:“娘,别哭了,应该高兴,我从那么高的山崖上坠下来,只是受了点外伤,说明我是福气满满之人,老天爷都照顾我!”
可虞晚晚这话说早了!
夏荷给她端来早饭,有一小碟子凉菜是皮蛋香肠拌花生。
虞晚晚看了粉红的香肠,便想起了迸溅在她脸上的血,哇的一声便吐了。
林氏忙叫了御医,御医看了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医治,只开了些安神护胃的汤药。
虞晚晚此后便根本吃不得肉,而且情况一天一天,越来越严重,慢慢得发展到看到红色的食物、衣服和物件都不行,都得呕吐。
如今她的屋子里没有任何红颜色的东西,就怕刺激到她。
而她的手当时是为了拖拽江泠拉伤,等外伤好了以后,手有时就会不自觉的、不受控制的颤抖。
虞晚晚本是最喜欢做菜,可现在她的手根本拿不了菜刀,还看不得肉食和红色,她现在连厨房都进不去了。
御医开了药,虞晚晚吃了也不管用。其实她心里明白,她这个应该是杀人后的应激反应。
在她原来的世界里,连警察第一次开枪杀人后都要进行心理疏导的,更何况普通人。
但这个朝代也没有什么专业的心理医生,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纾解她的情绪。
虞晚晚眼见着消瘦下来。江泠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他这一次也受了严重的内伤,除后心受了黑衣人一掌外,他和虞晚晚从山崖坠下来时,他把虞晚晚护在怀里,落地时,虞晚晚落在他身上没有事情,而他是背部砸在地上的。
幸亏,沟底满是枯枝、落叶和积雪,还是比较软,他又打了一个滚冲了一下,否则他的脊柱都得被砸断。
此后,他又运功勉强站起来,借了虞晚晚的手砍了涅古斯二王子的头。
综合下来,按御医的说法,他这次伤好以后,内功只能恢复到原来的一半。
减了一半的功力对行军打仗的江泠来说,是一件危险大事。
江泠只吩咐御医不可对外人说,尤其要瞒着虞晚晚,他怕虞晚晚会因此自责。
但现在最自责和懊悔的,其实江泠自己。
这一次虞晚晚遇险,查出的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石妍。
负责此次情报的孙成,在石妍美人计面前,把有关的情况都告诉了她。石妍则与外人勾结,得以安排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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