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齐看了虞晚晚明显戒备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以后不要随便发脾气,有话好好说,别站着了,坐下吧。”
有话好好说?和你有什么话好说的。
虞晚晚没动,警惕的看着朱齐。
朱齐不由又叹了一口气:“我听人说,去年宫中的中秋宴,你坠湖后,之前的所有事情,想来你我之间的事情,你也忘记了吧。”
虞晚晚眨巴了眨巴眼睛,朱齐比原主大六岁,他们两个能有什么事?
朱齐说着,抬手从衣领中掏出了一条银丝绳,然后用手托起了银丝绳上坠着的玉坠。
虞晚晚定睛看去,朱齐手掌心中,是一只绿色的晶莹剔透的玉葫芦。
可以看出,这只玉葫芦是有年头了,玉的通体泛着润泽的油光。
但这只玉葫芦只是一半,从上到下劈开,一边是葫芦形,一边是平滑的截面。
“这只葫芦的另一面是在你那里!”
在原主这里?
虞晚晚想了想,她好像没看见过啊!
朱齐看虞晚晚略带迷茫的眼神,就知道她是不记得了,便不由得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当年我的祖母和虞家老夫人沾了点亲,我祖母活着时,虞家老夫人常带你来我家做客,我们两个很早就认识了。
我家都是男孩子,我祖母见了你就非常喜欢,还留你在我家住过,让我带着你玩。”
虞晚晚有些惊:原主与朱齐竟然是青梅竹马!对了,林氏好像曾经也说过一次。
朱齐凝视着虞晚晚,虞晚晚却觉得他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曾经两小无猜的青葱岁月。
果然,朱齐的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正流连于旧日的美好时光。
虞晚晚看着他唇边的笑,是明显发自内心的,与他脸上素来挂着的礼貌的笑容,完全不同。
他这样笑,脸颊上显出一个酒窝来,便带出些稚气,让他整张脸看上去很柔和。
“你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就像一个粉粉嫩嫩的瓷娃娃,可你实际上却是极淘气和霸道的。”
他第一次见她时,她只有四岁,黑葡萄般大眼睛,,白嫩嫩的脸蛋就像个肉包子,梳着两只羊角包。
那时他十岁,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她乖巧的叫他“奇哥哥”,与自家的那些皮小子的弟弟们完全不一样。
他小心翼翼的抓着她的手,生怕把她抓痛了,带着她去后花园玩。
但没想到看上去可爱娇娇的她,却是精力十足,调皮闹腾的。摘花,拔草,追猫,撵狗,一错眼的功夫,就能干出件淘气事。
那一天陪她玩,简直给他累坏了,不过,他却很高兴,因为家里人一向对他管束极严,读书、练武,四更起,三更眠,他天天做得都是同样的事情,很少有这样放纵玩闹的时候。
他还记得,她临走时,还吧嗒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奶声奶气道:“奇哥哥,你真好,我好喜欢你。”
他的脸红得就像一块大红布,心里却是开心得像开了一朵花。
她六岁时和虞老夫人还曾来他家的山庄避暑做客,住了两个月。
那两个月,她天天和他在一起,让他完全的领略了她的娇横。
他只能陪着她玩,不许与别的女孩说话,她要生气,他必须哄她,否则她会把他的书房弄得一团糟。
她要累了,不愿走路,他得背着她。他还被她逼着写下:这辈子只能喜欢她一个人的字据。
可她越这样闹,他越觉得她真实可爱,他甘之如饴。
后来,他的祖母过世,他便很少能见到她了。
他十四岁那年,他决定从军,临行前,正是虞老夫人寿辰,他和母亲去了虞府,又见到了八岁的她。
她把拉到花园的假山洞里,当她听他说,他要离开京城时参军时,她便掉了眼泪,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去。
他要离家从军,家里的父亲和兄弟们,都觉得是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根本没有什么离别的感伤。
母亲虽很舍不得,但也没在他面前流过泪。
只有她,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大哭、大闹,表达着对他的依恋不舍。
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只好说:“你只要不哭,你要什么好玩的,我都给你弄来。”
她听了他的话,眨了眨哭得红红的眼睛:“”“我要你的玉葫芦。”
之前她看过他带得的玉葫芦,就非常喜欢。
现在她开口要了,他只能艰难开口:“晚晚,这个玉葫芦是我们家祖传的,是要给我的、我的夫人的。”
她偏了偏的头:“那我就暂时当你的夫人,等你过两天回来,我再把葫芦还给你。”
他可以肯定,她并不完全明白他说得“夫人”意味着什么。
但,她嫩白小脸衬着哭得红彤彤的鼻头和眼圈,就像只又可爱又堪怜的小白兔,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摘下玉葫芦,拧开锁扣,将葫芦的一半交给了她。
她便展颜笑了,把她身上带的金锁拿下来也给了他,说等他回来,他们两个再将金锁和葫芦换回来。
他带着她的金锁上了战场,一次,他遭遇冷箭,箭直射他胸口,他以为他会重伤或一命呜呼,但胸前的金锁挡住利箭,救了他一命。
从那时起,他便相信,这是老天给他安排好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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