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双手,如同最近没瓷器一样,竟曾经破烂不堪,痛苦的在地上抓挠过吗?
他到底有多痛?
为何从来不说?
霍海城觉得喉咙涩涩的,有些发苦,不怎么想说话,柳讼夏叫了他几次他都没应。
范鸿华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然而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柳伯父,不,是云伯父才对。
最重要的是云伯父的识海。
“夏儿,我看柳……云伯父给你准备了很多套法衣,你是经常遭受攻击吗?”
柳讼夏神色有些不自然,事到如今,她也不好瞒着了,便点了点头。
“其实,五年来,伯伯每年六月廿一,八月十五,九月廿四,这三天时间都会精神不振,而且每年这个时候,我外出总会遭遇到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袭击。后来,伯伯便给我准备了好多法衣和护符。”
柳讼夏抠着指甲,“伯伯不舒服,我怕伯伯担心,就都说是妖兽干的。”
可现在看,伯伯很可能一开始就知道了,怪不得他每年都会准备更好的护符和法衣。
“八月十五,是明天。”霍海城沉声道,“这么说,这些年来,这鬼东西一直在云大夫体内,是乌吗?”
不像。
柳讼夏也摇头,“伯伯说过,乌早就被他吞噬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伯伯没和我说过。”
“今年?我看云伯父不止精神不振。”范鸿华说道。
何止精神不振,这几天一直在睡,不然就是在念经。
“伯伯的症状,的确是越来越严重。”柳讼夏一直低着头,“去年开始,伯伯每到时间就开始昏睡,睡一整天都不醒。今年六月,一共睡了三天。”
“去年何时开始?”
何时?
柳讼夏回想,“八月,伯伯每年八月的症状是最严重的的。”
“换蒲团也是八月开始吗?”
啊?换蒲团?
柳讼夏直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点头了,“差不多就是八月中上旬开始换的,只要一换蒲团,伯伯便会不停的念经,几乎一整天都念。”
“今年换了吗?”
“没,没呢。”
霍海城看向床上的云竹,喉咙动了动,“云大夫可曾对任何人提起过什么?”
“没有。”柳讼夏摇头,“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了,没见过谁来找过伯伯,伯伯也说他没朋友,唯一的朋友,也不知是死是活。”
所以,要是有谁冒充伯伯的朋友,都是假的。
没有朋友,孑然一身,这就是云大夫的现状,在他身上似乎也很正常,他不爱交朋友。
范鸿华不知道这事和蒲团有什么关系,转而问,“霍兄,你觉得那东西,是不是一体二魂?”
“你觉得像?”霍海城反问。
“像,又不像。”范鸿华苦恼的摇头,“若说不是,可那东西的确有云伯父的气息,本源相近。可若说是,那东西已经元婴期了,哪有副魂比主魂还强的?二者共用一个身体,云伯父分明才是开光。除非……”
“除非什么?”柳讼夏坐直了问。
“除非,云伯父才是那个副魂。”
霍海城闭上眼睛,不发表意见。
柳讼夏疑惑,“可是,你们不是说,一体二魂不能筑基吗?”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范鸿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是万中无一,可却有可能,只是历史上的一体二魂,便是筑基了,也无法结丹,无论主魂还是副魂。”
“那应该是外来物。”霍海城睁开眼睛,“一个想鸠占鹊巢的脏东西。”
范鸿华看向他,“怎么说?”
柳讼夏也想听听,霍海城却解释不出来,“我只能肯定,不是一体二魂。既然不是一体二魂,那便是外来物。”
“会不会是魔井?”柳讼夏心中一跳,“我曾在蛛魔城听过一个传闻,字母魔井最开始的作用是为了镇压一头古魔,魔井的魔气便是由古魔而生。当年伯伯去了母井之处,会不会……”
会是这样吗?
“不好说。”霍海城摇头,那东西身上,的确魔气最多,可也掺杂着一丝鬼气。
更确切的说,是死气,他们感觉到那东西身上有云大夫的气息,那是因为那些气息是生气,云大夫的生气。
霍海城怀疑,那东西一开始的死气比现在还多,他在掠夺云大夫的生气。
可若只为了生气,云大夫如今必定不会如此生机盎然,显然那东西还有所顾忌。
云大夫是正统的道修,而那东西显然是邪魔一类,两者相斥,可他却能发挥出强大的实力,云大夫的身体有如承认了它的存在一样。
它已经获得了一定的认可,已经开始和云大夫的身体融合了。
很可能是为了夺舍。
可若说是夺舍,不应当那么麻烦,夺舍死者便是借尸还魂,只要刚死不久生机未断,便可重生。
夺舍生者,虽天理不容,却并非不可为,直接拼的是双方的神识。
那东西已经是元婴期,神识比灵识更高一层,理应一开始便可直接吞噬云大夫才是,为何汲汲营营这么多年?
它所图甚大,这不是简单的夺舍。
他顾忌着什么?图的又是什么?为何挑中了云大夫?
霍海城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也没有太多头绪,当务之急还是先将云大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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