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搜索野猫野狗的男人身披雨衣,举着手电筒,惨淡的白光四处乱晃,另一人手里一根长棍兜网,不住地敲敲打打,发出哐哐的声音,吓唬躲起来的野猫。
秋洛趴在垃圾桶下面的空隙里,一双竖瞳紧张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四只脚。
两个男人在垃圾桶面前停下,长棍狠狠敲了一下,依然没什么动静。
一人道:“把棍儿在下面扫扫,野猫就爱躲在里头。”
秋洛瞬间屏息,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四爪轻轻蜷起,随时准备跑路。
“算了,这大雨天费这事儿?咱们换个地儿找找,早点交差得了……”
秋洛终于舒了口气,等待片刻,它探出一个猫头,见巷口已无人,才费力挪出来。
它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它要回家!从那个冒牌货手里抢回自己的身体!
可是它低头看了看自个儿磨破流血的爪子,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没爬两步,就靠在墙根虚弱地喘两口气。
秋洛恹恹苦笑一声,恐怕还没爬回去,就要悄无声息地死在外头了。
感觉恢复了一点儿力气,它重新振作起来,沿着墙根慢慢往前走。
出了巷口拐到街边,秋洛正寻思着找辆顺风车搭一搭,头顶突然一阵劲风来袭,小黑猫心中警铃大作,原地打了个滚,堪堪躲开兜头而来的捕网!
“看,是不是就这只黑猫?快把它捉回去!”
那两个男人竟然还没走远!
秋洛扭头就跑,两人跟在它后面穷追不舍,奈何小猫实在太虚弱了,很快被人追上,眼看捕网再次朝他笼罩下来秋洛浑身炸毛,用尽力气,发出最后一声威慑地嚎叫:“吼嗷!”
“等等。”
预料中的兜网没能落下,一道人影出现在小黑猫跟前,握住了绑着兜网的长棍。
“这是我家主人走丢的家猫,你们不能抓。”
秋洛眨了眨眼,那人又说了几句,给了些钱轻松打发了对方,轻轻把黑猫抱起来,丝毫没有嫌弃它身上又脏又臭,转身放进一辆黑色宾利的后座。
后座里已然坐着一个男人,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沉静地靠坐在椅背上,身上是昂贵的高定西装,手腕一块简约内敛的腕表。
他转过脸来,朦胧昏黄的灯光从车窗外斜斜打进来,沿着男人高挺的鼻梁骨,半明半昧照出一张英挺的侧脸,另一侧阴影中的眼窝深邃,眸色幽黑得没有一丝光亮。
看清了对方样貌,秋洛蓦地一愣,竖瞳微微眯起——这不是父母给他安排的联姻对象林尽染吗?
第2章 林尽染
秋洛脑海中,一段关于这本穿书文的人物信息随即浮现而出:林尽染,林氏家族董事长病逝原配的长子,因病养在国外十几年,回国后不过短短几年功夫,靠着雷霆手段,踩着敌人的头颅处心积虑上位,从一个受尽排挤的病秧子,变成林氏人人敬畏的林总裁。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林尽染的视力出现问题,直至彻底失明,未婚夫“秋洛”突然官宣新恋情,林尽染惨遭退婚,两家合作也宣告破产。
敌人反扑,集团风雨飘摇,被抛弃的林尽染求而不得,彻底黑化成了大反派,最后被主角夫夫联手镇压,下场凄凉。
秋洛一言难尽的想,原来“受害者”不止他一个……
林尽染漆黑的眼珠不自然地转动了一下,朝秋洛“看”过来,视线却仿佛没有焦距,落在虚无的某一点上。
他脸色带着三分疲惫的苍白,皱了皱眉:“黑猫?”
灰头土脸的秋洛趴靠在座椅上,雨水顺着黑猫黏结的皮毛滴落,混杂着泥沙,弄脏了高档的真皮沙发。
林尽染伸来的指尖擦过几根潮湿的软毛,最终落了空,只摸到一手冰凉肮脏的沙砾泥土。
秋洛揣着脏兮兮的爪子,不自在地蹭了蹭,它发誓自己从没像今晚这样狼狈过。
男人眉心微微一蹙,收回手,取出西服上衣口袋的丝绸方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弄脏的手指:“是只野猫?”
打发走捕猫人的中年男人,此刻已经坐进副驾驶席,回头看了眼小黑猫,眼神复杂:“林总,一禅道长给您占卜卦象时说,黑猫有灵,是您复明的契机,恰好今晚又真的遇见了一只,或许可以让您重见光明也说不定呢?”
林尽染缓缓摇头:“陈臣,你太迷信了。”
陈臣是林尽染的首席秘书兼管家,从三十岁时就跟在他身边,如今已有十年交情。
他满脸严肃地道:“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禅道长本就是世外高人,何况您的眼疾来得诡异,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林尽染忽的冷笑一声,毫无光泽的眼瞳是一种极致的黑,说不出的阴郁压抑。
陈秘书立刻闭了嘴,刚登上高位就骤然失明,这件事对从小坎坷的林尽染而言,打击之大常人难以想象。
不知道多少敌人明里暗里看他的笑话,蠢蠢欲动要跳出来重新将他踩回泥地里去。
车内狭小的空间气氛沉闷,就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起来。
片刻,林尽染终于收敛了情绪,淡淡道:“算了,留下就留下吧,开车。”
他的嗓音低醇凛冽,语速轻缓,跟秋洛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相差无几。
传闻对方幼年大病小病不断,一直养在林家在国外的私人疗养院里,如今双目失明,声音听起来更病气更重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