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洛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背,皱着眉看着他脸上的创口贴:“你到底怎么买的鞋子?这双鞋是限量版的, 上万呢, 你跟家里拿钱了?”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有点紧张地问:“你别是因为离家不归, 被家里那些长辈亲戚揍了吧?”
林尽染一愣, 含糊地道:“没有, 他们哪里敢揍我?我爸虽然失势了,但我好歹也算正经继承人, 伤是……回来雨下太大,路滑没看清,不小心摔了一跤。”
秋洛纳闷:“那你这个正经继承人怎么不叫保镖开车送你过来?这么大雨,就在路上跑。”
林尽染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我就不想被他们监视我去哪里了嘛,别生气了, 快吃饭吧,我都饿死了。”
秋洛见他这么说,便不再多问。
两个人都饿了,对着一桌家常便饭狼吞虎咽,筷子跟打架似的在餐盘里戳来戳去,一顿吃完,餐桌如同风暴过境,菜叶子都没剩下一根。
外面的天色已然全黑,秋洛重新给蛋糕插上蜡烛,林尽染关了屋里的灯,小厅里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唯有微弱的烛光在两人的呼吸间摇曳。
林尽染单手托腮,在烛光中把秋洛的侧脸细细看着,淡金色的火焰照亮了他漆黑的眼底:“许个愿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都能弄来给你。”
秋洛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他的愿望很简单,只希望早点赶走冒牌货和管家,回到自己的身体,好能帮上林尽染。
他睁眼时,见林尽染正期待地望着自己,不由笑道:“不如你也来许个愿吧。”
林尽染道:“又不是我生日,而且,为什么你都十八岁了?”
“我比你大,你要对哥哥放尊重些。”
秋洛笑吟吟地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无端掠过一丝熟稔感,仿佛这个摸头的动作自己做过不少次似的。
林尽染撇撇嘴:“你不过比我大一个月而已,我马上就十八了。”
秋洛无所谓地耸耸肩:“行行行,要不要许愿?”
林尽染眼尾勾起一点笑意:“我已经许好了。”
“这么快就想好了?”
林尽染心道,我只有那一个愿望,还用想?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鼓起脸颊,吹灭了蜡烛。两个少年一边瓜分掉生日蛋糕,一边把剩下的奶油争相糊到对方脸上。
彼时,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室内唯有欢声笑语,和人间烟火。
※※※
那天过后,秋洛发现林尽染除了上课,经常会早出晚归,脸上的创口贴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连洗个澡都神神秘秘的,一定要自己先洗过,他才肯进去。
与之同时变化的,是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不少东西,洗衣机,笔记本,新衣服,但凡秋洛偶尔提及缺什么,要不了几天,就会发现林尽染买回来了。
这天下午放学,林尽染又说有事,要晚点回,秋洛面上答应,暗地里留了个心眼,一放学就悄悄跟上他。
林尽染没想到秋洛会跟踪自己,行踪并不遮掩,两人拐过几条巷子,来到一片著名的夜生活商业区里,这里酒吧林立,舞厅歌厅夜总会遍布,街道两侧的霓虹灯连绵闪烁,一派歌舞升平灯红酒绿。
在这些表面合法经营的酒吧夜总会下面,还有不少灰色地带,没有一样是高中生该沾染的。
秋洛有些不悦,林尽染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一旦深入这种地方,五毒迟早得沾一样,那还得了?
他跟在林尽染后面,眼看他绕到一间酒吧侧门,熟门熟路地推门而入,秋洛急忙跟了进去。
进门通过一条走道,一个楼梯间通往负一楼,另一扇门背后则是酒吧的大厅。
秋洛见林尽染没有进入酒吧,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地方这么隐蔽,甚至要开在酒吧下面,外面连个广告牌都没有,岂不是风险更大?
沿着楼梯下去,推开厚实的消防铁门,内里立刻传来嘈杂的人声,沸反盈天。
秋洛一眼看去,四处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赤着胳膊,肌肉遒劲,有不少人身上纹有各种纹身。
最热闹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赌盘,大屏幕上显示着好几个号码牌和代号,后面跟着是赔率。
另一处则聚拢了更多人群,他们围着中央一个拳击擂台,不断挥舞着手臂,加油或者叫骂,呼声和嘘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秋洛奋力从人群里挤进去,擂台上,有两个参赛者战斗正酣,其中一人皮肤黝黑,身高接近一米九,十足十的大块头,满身腱子肉,往台上一战,脚下的垫子都隐隐凹下去一块。
另外一人矮他半个头,身材精瘦,常年养尊处优的皮肤,在白炽灯光下显得更加白皙,正是林尽染。
他脱去了上衣,胸腹一层薄薄的肌肉,随着粗重的呼吸不断起伏,他身上已有不少淤青的痕迹,刘海下全是细密的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颈脖往下淌。
林尽染眉眼冷淡,死死盯着对面不断发动攻势的大块头,双拳护住脑袋两侧,时不时瞅准空档用力反击,他嘴角破了皮,舌尖轻轻舔了舔凝固的血痂。
秋洛在人群里震惊地看着他,心里五味陈杂,林尽染居然背着他,偷偷在这里□□拳!
他的生日礼物,家里添置的那些东西,都是林尽染打地下黑拳,拼着受伤甚至性命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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