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君瑾瑜的声音,长孙莨强打着精神睁开了沉重的眼睛。看见那张已经难受得有些扭曲的脸,长孙莨想伸手摸一摸,两只手却重如千斤般,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见状,君瑾瑜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握着长孙莨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触感从手心和脸上传来,君瑾瑜的心也连带着凉了半截。
“母后你怎么了,昨天不都还是好好的吗?母后你起来呀,你起来看看涵儿呀母后……”君瑾瑜望着长孙莨,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见长孙莨久久不说话,君瑾瑜又转过头朝着那几个太医嘶吼:“你们说!母后到底怎么了!说呀!”
“太后肝气郁结日久,导致痰浊内生,蒙蔽心窍,方才才猝然昏迷了。但是这病,臣等无能,恐怕……”一名太医答着,头埋得更低了。
“废物!”君瑾瑜骂着,又将头转了回去,红着眼道,“母后你说话呀,你跟涵儿说说话呀……”
闻言,长孙莨蹙眉,用力张了张嘴。
见状,君瑾瑜连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涵儿……”长孙莨艰难地从喉间吐出两个字。
“涵儿在……涵儿在……”君瑾瑜连忙应着。
“你……你是……母后……唯……唯一的……希望,好……好好……的。”说罢,长孙莨不舍地看着君瑾瑜,泪从眼角滑落,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君瑾瑜半伏在长孙莨身上,咬牙道:“涵儿会好好的,会的……”
随即,长孙莨将目光移到了长孙婧宸身上。
长孙婧宸也望着她,目光闪了闪:“母后放心,宸儿会照顾好陛下的。”
闻言,长孙莨对她眨了眨眼睛。
渐渐地,君瑾瑜感觉自己握着的手慢慢没了力气,直到最后一刻,长孙莨将自己的手彻底交到了君瑾瑜手中。
“母后——”一声嘶吼冲破了凤阙殿的殿门,泪滴也终于打湿了长孙莨身上的褥子。
众人纷纷低着头跪下,谁也不敢出声。
哭够了,君瑾瑜才放开了长孙莨的手,起身踉踉跄跄地朝殿外走去。
见状,长孙婧宸连忙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轻声唤道:“陛下。”
长孙婧宸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便只抱着她,给予她力所能及的一点点温暖。
感受到背后突如其来的温暖,君瑾瑜转过身,正对面贴上了长孙婧宸的身子。
“阿姐……”君瑾瑜将头埋在长孙婧宸颈间,泪水沿着她的下颌滴落到了长孙婧宸身上。
长孙婧宸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阿姐在,阿姐永远陪着你。”
又抽抽噎噎了一阵,君瑾瑜才离了长孙婧宸的怀抱。
“皇后,朕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君瑾瑜止住抽噎,低了低眸子。
长孙婧宸点了点头,柔声道:“去吧,陛下走累了就回甘泉宫去,臣妾晚些再来找陛下。”
长孙婧宸现在其实更想陪在君瑾瑜身边,但如今宫中的担子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肩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一个时辰后,当长孙婧宸处理完手上该处理的事情回去后,一推门,迎面扑来的便是满屋的酒气。
长孙婧宸蹙了蹙眉,继续往里面走去。
果不其然,殿内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酒壶,而君瑾瑜已经醉得瘫倒在了床榻上,口中还念念有词。
一旁的宫女见长孙婧宸来了,连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谁给陛下的酒?”长孙婧宸吸了一口气,冷冷道。
那宫女一抬头,便对上长孙婧宸如带芒刺的目光,吓得又连忙将头低了下去:“回皇后娘娘的话,是皇上……皇上自己带回来的。”
“你可知说谎的后果?”
“奴婢不敢欺瞒皇后娘娘,这酒的确是皇上自己带回来的。”那宫女吓得两腿直发抖。
“那你可做了些什么?”长孙婧宸又问。
“皇后娘娘吩咐过除了萱秋姐姐之外别的人一律不能近身伺候皇上,但萱秋姐姐一个多时辰前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奴婢……奴婢不敢逾矩,但又害怕皇上有什么意外,便一直这样守着皇上。”
长孙婧宸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她点了点头,语气少了一丝冰冷:“你先出去吧。”
“是,奴婢告退。”应着,那宫女连忙站了起来,一溜烟地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长孙婧宸才上前,俯身欲要将君瑾瑜抱起放到床榻中央。却没想到长孙婧宸刚一俯身,便被君瑾瑜抓住手臂用力往下拉了去。
幸好长孙婧宸反应够快,连忙用两只手肘撑住了床榻,这才避免将全身重量了压在君瑾瑜身上。松了口气,长孙婧宸这才轻唤了声:“陛下……”
君瑾瑜没有应她。
但君瑾瑜扑打在长孙婧宸鼻尖的酒味和气息,已经足以让长孙婧宸脸颊绯红。
看着君瑾瑜的脸,长孙婧宸鬼使神差地腾出一只手心疼地抚了抚她的眉毛:“小瑜儿不要难过,阿姐在。从今往后,阿姐陪你走。”
许是听到了长孙婧宸的声音,君瑾瑜竟伸出手抱住了她。
长孙婧宸一愣,撑着床榻的手一软,身子便顺势落了下去。怕压着君瑾瑜,长孙婧宸在反应过来后还特意往旁边挪了些。可这丝毫不影响,君瑾瑜紧紧地抱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