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那位金眸少年,从头到尾都没有服软。
他独自被关在木棚子中,一直没有答应要教习泅水,连尝试也不愿意。
夕阳西下,木棚外头传来一阵阵欢呼声,所有农奴安放好了农具,正成群结队地往外走。
金眸少年霍勒斯观察过,这些人从回来到离开,一直要到天彻底黑透再回来,每一次回来身体都湿漉漉的,一行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这一幕让他逐渐变得不安起来。
在库利奇再一次路过木棚门口的时候,金眸少年忍不住开了口,“库利奇!”
库利奇随意地瞥了金眸少年一眼,不耐烦地道:“干什么?”
再他看来,金眸少年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也就是领主大人太过仁慈才会愿意一直养着这个人而不直接杀掉。
“外面是在做什么?”
库利奇随口道:“他们在学泅水啊,哦,就是跟你的那几个伙伴学,怎么,我没跟你说过吗?”
不过瞬间,霍勒斯脸色一变,“这不可能。”
难道他们不知道科琳娜打的什么注意吗?为什么要教习泅水?
库利奇眯起眼睛,抬眸望向天空,“其实……我也说过这句话,”虽然这话其实是杰西说的,他才不会那么蠢把心里所有想的话都说出来,但他心里确实那么想过,“可事实就是这样,你的伙伴们教得还挺不错的。”
霍勒斯撑大了眼眸,心底的阴影在迅速扩大。
又隔了一天,外面的情况并没有丝毫的转变,整个游泳队伍的气氛甚至变得越发融洽。
他逐渐无法入睡,心情越来越紧张。
终于有一天,霍勒斯也向库利奇争取了教学的资格。
库利奇竟非常大方地让他加入了游泳教学队,还跟他科普了游泳教习员的奖惩制度。霍勒斯听着这些,心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越发沉重起来。
就在他加入教习队的这一天,教习队新颁布了一条规则:教得最好的一个人会被永久留在教习小组当中成为终生教习,以后每天每餐多分到两颗鱼丸或者其他等价的东西。
终生教习。
这是霍勒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或许以前有终生农奴,但谁也不会专门加个终生来强调,毕竟做奴隶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辈子的,只是不一定会一直有地给奴隶种而已。
“什么是终生教习?”
其他人也不大明白。
“教得最好的?那就是只有一个名额吗?”
“只多两颗鱼丸……”
众人议论纷纷,对这个公告兴趣不是很大。
库利奇敲了敲悬挂在腰间的铜剑,发出“砰砰”的巨响,将所有奴隶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意思是,只要你愿意一直教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比别人多两颗鱼丸,注意,是永远。”
说着,他又忍不住叹气,大人实在是太慷慨太仁慈了。
对这些低贱的野蛮人,何必如此优待?
“每一天多两颗,你们想一想,一年要多多少?十年要多多少?”
那是两颗鱼丸的事情吗?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个异族少年变了脸色,眼底绽放出强烈的光彩。
“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要一直留在塔沙州吗?”
库利奇皱起眉头,“这是领主大人对埃斯坦郡中子民的恩典,如果你选择离开,那就不再是埃斯坦郡的子民,自然不再受到领主大人的庇佑。”
几个异族少年对视了一眼。
“但如果我们留在塔沙州,就能一直,我是说,永远享受这样的优待吗?”
库利奇冷哼了一声,“假如你能获得‘终生教习’这个最高荣誉的话。”
几个少年神色一喜,他们明显心动了。
霍勒斯冷眼看着他们认真考虑起是否长久留在塔沙州,神色冰冷。
他隐约意识到,这几个少年,他最亲密的伙伴,已经不再会全心为部族考虑,他们的心已经有一半偏到了塔沙州这边,甚至更多。
……
科琳娜收到霍勒斯加入教习队的消息的时候,也挺惊奇的。
她没想到那位孤狼一般的少年这么快就服软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少年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也不是那么没有远见的人。
正好她刚刚看完了库利奇从王都带出来的羊皮卷,正准备出去走走,她就打算先去看看霍勒斯的教学现场。
虽然怀疑一个少年的用心似乎不大合适……
但领主嘛,它的同义词就叫监工。
监督工作,本就是她职责所在嘛。
她所带来的唯一一辆马车已经被她拆了车厢,只剩下光秃秃一块车板,被她分派下去用来装运木材了。但她又不会骑马,这些天来已经习惯了徒步前行。
整个塔沙州说大不大,纵深距离也有二十几公里,去掉后面那一整片的群山屏障,也还留有十多公里的平原,横向距离更是摸都摸不到边。
也幸好她穿越过来之前已经在华国基层摸爬滚打了三年,步行几十公里那都是日常,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意志力绝对杠杠的,这才没有被这具娇弱的身体给整崩溃了。
库利奇这个小老头儿体力都比她好,但有的时候也走不过她。
科琳娜刚走到河边,正准备检验一下游泳学习小组的学习成果,就先听到了从水边传来的一阵惊惶的呼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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