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矿上的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回过来看,看着这不起眼的泥土,众人都有些茫然。
他们辛苦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就是为了这个土吗?
这东西又有什么用?
……
赫克托又恢复了前些日子的沉默,他甚至比之前更不爱说话了。
路过他所在的木棚子,就能看到他跪在角落里,朝着日光所在的方向祈祷。
然而,他想要清静,别人却不一定肯如他的愿。
不远处的一个破木棚子前,一个年约四十的大汉脸色微沉,“为什么这一次还是没有给我安排别的住处?”
赫克托听得多了,也就知道了眼前这位大汉的来历。
这大汉也是从俄让丘陵来的,这段日子就跟俄让丘陵这些被俘虏了的奴隶们住在一起,但他却不是奴隶。
他是一个陶匠,名叫迈伦。
陶匠迈伦逡巡了一圈,忽然远远地朝着他看了过来,“他是谁?为什么他就可以一个人住一间?”
赫克托怔住,他没想到对方会忽然留意到他。
迈伦走了几步,走近来细细打量了一番赫克托所居住的这个木棚子,脸上随即就露出不大满意的神色来,“原来是被关在这里的……”
“墙都破了。”他眉头皱紧了,“倒也不是不能用东西挡住。”
他像是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房子,已经开始考虑起了如何改造的问题。
眼看着迈伦走进来,赫克托甚至没反应过来。
迈伦看了一圈,才终于留意到了赫克托,他皱了皱眉头,吩咐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奴隶,“将他丢出去。”
赫克托眼睛瞪大了,“你,要丢我?”
迈伦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赫克托一番,“丢出去。”
赫克托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轻飘飘的陶匠,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让他一个伯爵之子,神庙的传道士大人,去跟一个陶匠争一个住所吗?
争的还是这样一个破木棚子。
甚至也不容他说话,那两个奴隶已经制住了他。
就在赫克托恶心又自厌倒几乎快要吐出来的时候。
“放下他。”
他所熟悉的那个低贱的安德鲁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赫克托身体一颤,怔住,嘴唇咬紧了,越发觉得屈辱。
迈伦看向来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原来是霍勒斯大人,陶匠迈伦向您问安。”
霍勒斯没有理会他的话,“放下他。”
他说着,他身后的整个卫兵队忽然整齐划一地向前一步。
“哗”的一声,吓了迈伦一跳。
迈伦眉头皱了皱,脸色有些僵硬,“霍勒斯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只是想换间房子。”
霍勒斯目光逐渐沉下来,“换房子找管家大人批示,现在,你先放人。”
几秒的静默,卫兵队的气势逐渐攀升。
迈伦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不就是一个低贱的奴隶吗?关在哪里不是关,何必要占一个房子?……”
不等他说完,霍勒斯轻轻一招手。
卫兵第一时间冲上前,将那两名奴隶放倒了。
陶匠迈伦眉头深锁着,看了霍勒斯许久,“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霍勒斯皱眉,“记得。”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要换房子,找管家申请,这个人是领主大人的人,你不能动。”
他说着,又看向卫兵队,“杰弗里,伊恩,你们两个留下,保证赫克托的安全。”
说完,他转身就走。
木棚子里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清净。
杰弗里抱着胸走到了一边蹲下了,这样无聊又简单的任务明明谁都能做,霍勒斯却非要让他来,一定是故意的!
伊恩倒是乖乖地站在门口。
陶匠迈伦胸口不断起伏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稍稍平复了情绪。
他看着霍勒斯的背影,嗤笑了一声,“祈祷着你们以后别有求我的一天。”
说着,他转身就回了那个木棚子,整个过程甚至没有给赫克托一个多余的眼神。
赫克托勉强才压下了反胃的感觉。
听到陶匠迈伦的话,他只感觉更恶心了。
他又不是蠢的,大概也能猜到迈伦心里在想什么。
陶匠再尊贵,在身份上当然是不可能与他这样的贵族相提并论的。
但同时,手艺好的陶匠,特别是那些有自己的一手独门绝活的,必定是许多贵族争相招揽的对象。
许多末流的小贵族在要用到这些陶匠的时候,说不准还得拉下脸来求着对方。
显而易见的是,埃斯坦郡是个偏远的小地方,这里也没有陶匠铺。
科琳娜很大可能还真少不了这个迈伦……
到时候,这位陶匠是不是又要来对付他了?
想到这里,赫克托又是一阵作呕。
倒是霍勒斯,他竟然会出手帮他,还真是莫名其妙……说什么领主大人的命令,还真是忠心。
就是不知道迈伦真的发作起来,科琳娜又会怎么选了,以科琳娜那贪婪的性子,答案似乎显而易见,这主仆二人,终于要反目了吗?
想到这里,赫克托竟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
不远处的木棚前,皮匠洛伦佐的儿子从头到脚见证了整个冲突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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