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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手纤细柔嫩,小小的,指甲带着淡淡的樱粉……
    “……炎儿,你有没有遇见一个人,即使全天下人都辱你骂你,他也依旧会义无反顾地相信你?”
    风吹开回忆的尘埃,祁炎仿佛又听见了十六岁那年,祖父问自己的这句话。
    当时嗤之以鼻的东西,现在却如风吹雾散,有了模糊的轮廓。
    第21章 送药   药不对劲。……
    宫墙上,纪妧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项宽。
    “你是说,最后那一招他明明要赢了,却突然收了手?”
    “是!若非如此,末将不能险胜。”项宽黝黑的脸上呈现些许愧怍。
    想到什么,纪妧哼笑一声。
    项宽这种粗人哪看得出,祁炎是故意用苦肉计做戏,好让永宁心疼呢。
    若非永宁是个拎得清的性子,再如何也不会伤自家人的颜面,换了别人,怕早被离间姐妹关系了。
    目睹全程的秋女史忍不住开口:“三公主对镇国侯世子太过在乎,殿下可要稍加阻拦?”
    “本宫为何要阻止?”纪妧放任马车离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难道你没发现,永宁变了么?”
    当一个人意识到,权利可以保护她在乎的东西时,就没办法做到置身事外,而是会想尽办法强大起来。而打磨她的最好方式,就是在她身边放一块最危险的磨刀石。
    纪妧的视线落在项宽的身上,依旧笑着,声音却冷了几个度:“不过,方才若非祁炎挡了一下,项统领的长戟是不是就要扎在永宁身上了?”
    “末将……”项宽嗓音干涩,汗出如浆,猛地一顿首道,“末将失职,愿领三十笞刑!”
    “去罢。”纪妧轻飘飘道,越过伏地跪拜的项宽,“好好想清楚,你的兵刃该对着谁。”
    ……
    公主府偏厅中,纪初桃第八次叹气。
    “手真的没事么?会不会影响他拉弓挽剑?”纪初桃询问正在开药方的老太医,眉间难掩焦急。
    毕竟祁炎是武将,若是废了一只手,那她一辈子都难逃愧疚之心。
    尽管已经给过答复,老太医还是尽职尽责地复述一遍:“殿下放心,并未伤及根本,休养些时日便会愈合。”
    “会留疤么?”纪初桃又问。
    那么深的伤,必定是会留下痕迹的,老太医委婉安抚:“素日注意饮食,好生调养,疤痕会淡些。”
    闻言,纪初桃流露些许失望。祁炎的手修长有力,很好看,若是留了疤还怪可惜的。
    老太医走后,纪初桃吩咐侍婢拿方子下去煎药。精致的纱灯旁,祁炎的侧颜年轻俊美。
    “祁炎,你……”纪初桃趴在案几上看他,本想问他为何要在最后关头收手,硬生生捱了羽林卫统领那一下。
    然而视线落在他手上缠绕的绷带上,抿了抿唇珠,改口道:“你疼吗?若非本宫,你也不会受伤。”
    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若卖弄聪明去戳穿,反而惹人生厌。
    祁炎心中亦不太平静,明明目的达成了,却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
    手上仿佛还残留着纪初桃指尖的温软,他不自觉地摩挲指腹,暗哑道:“殿下也挺身而出救了臣,就当扯平。”
    “不一样的。”纪初桃道,这种事怎么能扯平呢?
    当祁炎将她护在怀里,单手抓住戟尖的时候,凛冽的疾风荡开他的发丝和衣袍,就像是和梦里一样勇猛。
    “殿下为何……说臣是驸马?”正胡乱思量,祁炎低沉的声音传来。
    “他是本宫未来的驸马!”
    “你们谁敢动他!”
    那是纪初桃第一次大动肝火,盛怒之下不管不顾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事后回想起来,方觉羞愤难当。
    “啊,那个情急之言,你……你还是忘了吧。”纪初桃跪坐在案几后,目光飘忽,有些难为情。
    那时她凶巴巴的,样子一定丑死了。
    “殿下随意说这种话,就不怕……”不知哪个字刺耳,祁炎的声音带着些许自己都未察觉的不悦,顿了顿道,“就不怕玷污自己清誉么?”
    “为何是玷污?”纪初桃不解。
    她有时候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祁炎抬起桀骜的眉眼,漠然道:“所有人都觉得臣是逆贼之后,天生反骨。”
    纪初桃认真地听着,而后问:“那你是吗?”
    祁炎薄唇动了动。
    “不是。”至少现在,还不完全是。
    “是呀!所以你祖上的过往,和你有什么关系?”纪初桃轻轻一笑,告诉他,“没有谁必须背负祖辈的过往生活的,你就是你,祁炎。”
    祁炎神色微动。
    有时候,连祁炎都想不明白,纪初桃对自己的信任到底从何而来。
    还未等祁炎问出口,纪初桃就自己说出了答案:“本宫总觉得,你看上去冷冰冰谁也不放在眼里,但实际上是个很重情义的人,所以,本宫愿意信你。”
    若非如此,梦里的他怎会因为自己为他说了句好话,而拼死相救呢?纪初桃想。
    祁炎似乎笑了声,很轻,还未等纪初桃仔细去捕捉,就已消失不见。
    先帝和纪妧欠了祁家十多年的信任,纪初桃大大方方地就给了他。恩也是纪家,仇也是纪家,一切如此荒诞。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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