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殿下宁可让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的男人陪着,也要赶我走?”
未等纪初桃回答,祁炎眯了眯隼目,嗓音冷冽:“我知道了。”
纪初桃还未问他“知道了”什么,便见祁炎负手朝霍谦行去。
接着,众人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听见嘎嘣一声,霍谦手中的箭矢应声而断,崩裂的弓弦抽打在他端正的脸上,划开一道血痕。
继而拳风呼啸,霍谦迅速交叉双臂格挡,只听见骨肉相撞的闷响,霍谦被击得连连后退数步方勉强站稳,剧痛之下,手臂犹自颤抖不已。
霍谦在京都侍卫中的身手也算是个中翘楚,但在久经沙场的少将军面前,却成了完全被碾压的存在!他难以想象,若是祁炎方才那一拳直接击打在他脸上,会有怎样的后果!
这么一岔神间,祁炎第二击又至,依旧快准狠!霍谦颤抖的手臂禁不住祁炎全力一击,整个人后仰飞了出去,滚下殿前石阶!
霍谦咬牙站起,反手摸到箭囊中的羽箭,却听见纪初桃喝道:“够了,都住手!”
霍谦不敢违逆,缓缓松开握箭的手。
纪初桃没想到祁炎醋劲大到这等地步!
她看向脸上有血的霍谦,皱眉道:“你先退下,这是本宫与祁将军的私事。”
霍谦和侍卫们退出汤殿院外,祁炎满身凌寒的气势未散,蕴着深沉的占有欲,极慢地擦干净方才揍人的那只手,放低语气问纪初桃:“碍事的人走了,现在可以轮到臣作陪了么?”
他真是……真是个笨蛋!
“你随我进来!”纪初桃一把将他拽进来,关上殿门。
汤池的水汽氤氲,花瓣荡碎在一片粼粼的水光间。
纪初桃呼吸哆嗦,一半是冷的,一半是气的,“还嫌别人对你的关注不够么?”
霍谦是大姐派来的人,祁炎的计划又对大姐不利,这种时候实在不该太多张扬。
祁炎久久不语,光是站在那儿,便能察觉到他逼人的气势。
沉思间,听见衣物落地的窸窣声。
纪初桃抬眼,讶然地发现祁炎已经利落地解了外袍和护腕,踢了靴子,眸色幽深凌厉,沉得像是窗外的夜色。
继而身子一轻,他连人带毯子打横抱起纪初桃,带着她迈下浴池的玉阶。
祁炎高大沉稳的身形破开氤氲飘散的水雾,迈入水池中央,纪初桃的身子也跟着一寸一寸没入水中,被温暖柔和的水波轻轻包裹。
她淋了冷水,皮肤湿凉,刚浸入热水中时又一阵不适的刺痛,没忍住轻哼一声,搂紧祁炎的脖子呼吸。
祁炎将她放在池中站稳。待缓过最初的那一阵不适,冷气自肺腑中逼出,便觉凝滞的热血充斥四肢百骸,舒服得似要化开在这温暖中。
身上裹着的毯子吸足了水分,变得沉甸甸的十分黏腻,纪初桃顿了顿,抬手解去薄毯,任由它沉浮在水波中,飘飘荡荡离去。
她的亵服抹胸也因浸透了水,变得清透无比。
纪初桃寻到池中供人歇息的圆石凳子,矮身坐下,让飘满了花瓣的水面没过胸脯,遮住那片惹人遐思的柔软起伏。
祁炎一直站在原地,神色晦暗莫辨,任由水没过他强劲的腰肢。
水汽朦胧,从这个角度望去,他墨发漆黑,脸色隐忍而又锋利,眸中情愫几番变化,终于湮于平静。
“殿下在生我的气。”祁炎喑沉道,像是水中兀立的一柄剑。
现在怎么看,都更像是他在生气罢!纪初桃小声腹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眸中映着盈盈的水光,几番启唇,轻声斟酌道:“记得父皇刚驾鹤仙去时,二姐去了北燕和亲,皇弟年幼,大姐因以女子的身份受命辅政而掀起轩然大波。大姐便是再聪慧机敏,也不过是个初掌政权的十八岁少女,偶有失言,便招来一片骂声……大姐时常被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让眼泪落下,渐渐的,她便不爱笑了。”
回忆起当时那段口诛笔伐的记忆,纪初桃面上多了几分黯淡。
他们群情激愤,仿佛纪妧连呼吸都是错的。直至陆家一案后,朝中再无人敢轻视她。
八年多,纪妧一扫朝堂涣散靡靡之气,内诛异己,外战北燕,将大殷的国土扩展了近三成。
这样的女人一旦跌下神坛,必如梦中预示那般,粉身碎骨。
纪初桃闭目,喃喃道:“大姐虽为人严苛,却也给了本宫十几年风雨无忧的生活。本宫很怕失去她……”
就像害怕失去祁炎一样。
水波划动的声响,是祁炎破开雾气朝她走来。
“殿下的梦魇,便是在胡思乱想这些?”祁炎问道,眼波深不可测。
霎时间,纪初桃有种望穿灵魂的感觉,不由垂下染了清冷水光的眼睫。
祁炎吻了她,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而后愈演愈烈,仿佛要用这种欺负她的方式宣泄心中不满。
很快纪初桃无力承受,被祁炎哗啦一声从水中捞起,将她抵在汤池岸边,肆意攫取她的呼吸与不安。
白玉堆砌成的池岸冰冷,冻得人一哆嗦,纪初桃从鼻腔深处挤出些许细碎的声音,不得不更紧地贴住祁炎,以汲取他身上过于滚烫的体温。
一吻毕,两人一个笔挺站在水雾中,一个瑟瑟坐在白玉池边,鼻尖抵着鼻尖,都是从内到外湿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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