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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的角落中,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宫女暗中窥探这一切。
    见派出去的侍卫失手,她紧紧皱眉,将斗篷帽檐往下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转身悄然离去。
    侍卫打扮的刺客们见一击不中,互相打了个眼色撤退,朝长信殿后逃去。
    他们并未跑多远,随即像是见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般戛然顿住,然后一步一步从墙角退了回来。
    寒光闪现,刺客们应声而倒,黑袍武将执着带血的剑从阴影中转出,露出凌寒英俊的熟悉脸庞。
    纪初桃心下一喜:“祁炎!”
    祁炎脚下横躺着行刺侍卫们的尸首,剑刃滴血,闻声转过头来,望向纪初桃的方向。见到她平安无恙,清寒的眸色才稍稍平稳些。
    纪初桃望着眼前这一幕,只觉脑中嗡地一声,无比熟悉。
    梦里最后那副残缺的画面,死在祁炎剑下的那几个侍卫的打扮模样,似乎和今夜刺杀大姐的这些人一般无二……那有无可能,倒在血泊中的大姐根本不是祁炎所伤,他是赶去救她的?
    “呵!哈哈哈哈哈!”一旁被摔得头破血流的纪因大笑起来,疯癫道,“祁将军辗转三方而不露破绽,将三股暗流交织于今夜,再一网打尽……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可惜我们纪家人算计来算计去,一个个的都自诩为布局人,实则都沦为了别人的棋子,被一介小子耍得团团转,可悲!可笑!”
    他是死到临头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可是琅琊王已然事败,再刺杀大姐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如果这群侍卫并非是琅琊王的人,那还会有谁想置大姐于死地?
    纪初桃蹙眉,朝纪妧低声道:“皇姐勿要中了他的挑唆之计。”
    “放心,本宫心中有数。”纪妧哼了声,让项宽将琅琊王押入天牢。
    纪初桃调转视线,看着祁炎如梦中那般战袍滴血,踏过堆叠的尸首而来。项宽仍对他有所防备,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画戟,虎目紧紧地瞪着祁炎的一举一动,唯恐他反扑纪妧。
    祁炎对项宽的戒备视而不见,只是在路过纪初桃面前时,他的步伐稍稍一顿,随即更坚定地向前,朝殿中年少的天子单膝跪下,沉声道:“臣救驾来迟,已全部肃清乱党!”
    纪昭的声音却不似梦中那般意气风发,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旁观的纪妧,方清了清嗓子道:“祁爱卿,你此番平乱有功,理应大赏!想要什么尽管说,朕定当满足。”
    纪初桃掐紧衣袖。
    她知道祁炎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不禁心跳急促,悄悄咽了咽嗓子。
    祁炎半垂着眼睫,侧颜冷冽。他虽半跪着,却比站着的纪昭气势更强忙,道:“为主分忧,乃臣之本分。”
    他目光掠过纪初桃,沉了沉,继而道:“……不敢有所求。”
    “……”
    纪初桃愕然:怎么和梦里的不太一样了?
    夜尽天明,风雪停了,宫中勉强恢复了秩序。
    经历一夜厮杀,纪妧非但没有病容疲态,反而越发精神,取了宫婢递来的热毛巾拭手,试探着问纪初桃:“竟能斩杀姚信,你身边何时有这般高手了?”
    纪初桃心不在焉,还想着祁炎方才说的那句“不敢有所求”。
    “永宁?”纪妧又唤了声。
    纪初桃这才回神,迷茫道:“大皇姐,你说什么?”
    纪妧看了她一会儿,方勾唇淡然道:“没什么。今夜你也累了,就留在永宁宫歇息罢。”
    纪初桃摇了摇头,思忖片刻,忽而抬起清澈的眼来,问道:“大皇姐,我有一事相求。就当我挟恩图报,你应承我可好?”
    纪初桃活了十七年,只有这么一个喜欢的人。她想着:祁炎未曾说出口的话,便由她来说。
    总要有那么一次,是她奔向祁炎。
    ……
    宫里的血腥味未散,纪初桃并未留宿永宁宫,而是乘辇车回自己的公主府。
    宫门下,禁军的人正在洒扫鏖战留下的狼藉。
    纪初桃倚在车壁上,脑中仍想着最后关头冲出来刺杀大姐的那些侍卫。
    正此时,听见车外有人唤了声:“祁将军。”
    纪初桃忽的坐直身子,撩开垂纱车帘一看,果见祁炎领着一队人马擦身而过,想来是勤王已毕,要重新将兵力迁出城外屯守。
    纪初桃有好多话想对祁炎说,便命霍谦停车,自己下车追了上去。
    “祁炎!祁炎你等等!”
    她连唤了两声,步履匆忙的祁炎才停住脚步,转头吩咐宋元白几句,让他领着兵力先走。
    黎明前雪停了,风却很冷,祁炎的战甲和武袍上浸透了鲜血,暗沉沉一片肃杀,衬着靡丽宫墙上的皑皑残雪,仿若挥下一笔最浓烈的枯墨。
    辇车停在远处道边,所有的侍卫和宫人皆垂首敛神,目不斜视。
    纪初桃忽的很想抱抱祁炎。她走了过去,去碰祁炎染着血迹的腕子,问道:“你受伤了吗?我看看。”
    祁炎轻轻躲开了。
    就那么一瞬,纪初桃看到他佩剑上空荡荡的,那条她亲手做的玄色剑穗不见了。
    正愣神间,祁炎将血腥味十足的佩剑往身后藏了藏,嗓音轻沉道:“没受伤,脏。”
    “那本宫给你擦擦。”纪初桃想着,他战了一夜,定然很累。
    她想带他回府沐浴更衣,好生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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