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蓝发的少年优雅地推推镜框,将水拧开递给苏唐,温声说道:“可能,不高兴了吧,你知道,男生每个月也有那么……”
苏唐:“噗!——咳咳咳咳!”
“忍足侑士!”远处传来迹部景吾暴躁的声音,“给本大爷滚过来!”
少年对目瞪口呆的苏唐耸耸肩,贴心地掏出丝绢手帕递给她,这才拖着长调向迹部那边走去。
“嗨,嗨,小景不要这么暴躁嘛,对皮肤不好……”
“不,要,叫本大爷这么不华丽的名字!”咬牙切齿的声音道。
“嗨,嗨……”
苏唐愣愣地接过手帕擦了擦水渍,眨眨眼问:“他俩,什么关系?”
系统满头雾水,“没关系啊。硬要说,就是队友、亲友关系。”
苏唐缓缓挑眉。
亲友……还是家属啊。
系统:“???腐女看人基?”
“呃……”
苏唐暗自低头自省,不应当不应当,她怎么能误解好朋友之间的感情呢?!
然后她再次靠近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眼神微妙了一下下。
真的只有一下下哦。
迹部景吾疑惑地看着苏唐,“本大爷问你话呢,啊嗯,累傻了?”
苏唐赶忙摇摇头,庆幸迹部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古板的,察觉不到这方面的玩笑。
她说:“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你和忍足,咳,我觉得我的建议对你俩作用不大,除了在训练菜单上帮你们修改一下,其他的,还是要看你们自己努力了。”
迹部刚一下场就拉着苏唐做队员的分析,衣服都没换,头上还搭着干燥吸汗的毛巾,此时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苏唐的笔记本,静静听她说。
苏唐对他的用心和对网球部的付出是佩服的。
“问题比较大的……其实迹部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一个是芥川,”苏唐看看他的脸色,继续道,“我不清楚他的情况,但现阶段要想支撑下一场比赛,恐怕有困难。”
迹部景吾微微蹙眉,指尖点着桌子,半晌道:“慈郎是先天性原因导致的嗜睡,但他有天赋,实力也是大家都认同的。”
苏唐嗯了一声,笑着说:“我没别的意思,你心里有数就好。”她只是基于专业角度提出问题,正选人员的配置是迹部和队里的决定,她不会去置喙。
不过。
“这么可爱的孩子,又是真心喜欢网球,碰上你,也算是他的幸运了。”苏唐感叹道。
虽然这话很难听,但以芥川慈郎的情况,放在别的组织里可未必会有迹部这般的“溺爱”。从某种角度说,迹部也是个相当心软的人啊。
“呵,你才多大就叫人家孩子?”迹部景吾嗤笑苏唐,却没在慈郎的身上多说什么。
苏唐心想,算上前世今生,要是不论记忆光算年龄,加起来叫你一声孩子我都觉得可以好吧?
她顺着迹部的话岔开道:“另一个问题,可以说是宍户的问题,也可以说是你们整合队伍的问题。”
苏唐正色地说:“迹部,他们都太依赖你了。”
迹部景吾正在擦头发的动作稍一停顿,手指微微攥紧,被毛巾遮盖的半张脸在阴影中晦涩不明。
苏唐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是如此骄傲的人,在网球部,甚至整个冰帝都是无坚不摧的king,是当之无愧的王,所有人都觉得跟着你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所以大家也理所当然的骄傲。”
她放软了神情,温柔地看着这个少年,试图用不那么伤人的话表达自己的意思。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迹部,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苏唐有时候会对这种执着的人感到无力,不是所有坚强的人会一直坚强,赤司征十郎难道不够优秀,信念不够强大吗?可他还是硬生生把自己逼成那样。
现在迹部景吾看着没什么问题,以后也或许不会有问题,但谁也说不清明天会怎样。
苏唐希望光彩四射的他们,能一直光彩四射。她知道从高处跌落的痛苦,也知道从底层摸爬滚打的卑微。
迹部或者赤司不会像她这样无能,他们决不会让自己跌入如她那样的境地,但心里的落差和痛苦未必会少。
天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人们对他们的要求总是苛刻的,一点儿瑕疵都会被放大百倍,无形的压力迫使他们做到最好,甚至连退缩的想法都不能有。
这也太残忍了。
苏唐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将心里的想法全都压到眼底,再抬头时又是笑着面对迹部。
“我说的有些多,你不要介意。”
迹部景吾慢慢擦着头发,等差不多了才一扔毛巾,靠回沙发里,他慵懒地眯着眼,好像在看苏唐,又好像没看,海蓝色的眼眸中涌动着一些似有若无的思绪。
“啊嗯,这是你劝说赤司征十郎的经验吗?”他撑着头道。
苏唐惊讶地看向他。
“别这么看本大爷。”他动了动唇角,眼里泛着淡淡的打趣,“这个圈子也没什么秘密。”
苏唐摸摸鼻子,尴尬地“啊”了一声,“也,也不是了……”
迹部景吾若有所思盯着她,随手敲着沙发扶手,苏唐被他看得一阵头皮发麻,那修长的指节像点在她忐忑的心上一样。
好一会儿后,他才无所谓地点头道:“行,本大爷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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