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现在的谢玙在藏拙。
萧坤宁拦在谢玙面前,“问你的夫人,她最清楚。”
小丫头看着温温柔柔,怎地一股子悍劲。
顾凝没办法,把凳子往远处搬了搬,苏映提着药箱走了进来,第一句话便是:“你们吵什么闹什么,你们欺负一孩子,好意思吗?”
两人不语,谢玙依旧不说话,正襟危坐,看见教养良好。苏映示意她伸手,不免问依旧:“几岁了?”
顾凝:“……”几岁?
萧坤宁:“……”谢玙应该二十又二了,不好用‘几岁了’来问话吧。
谢玙也不吵不闹,乖顺地伸手,诗书礼仪的气息不变,依旧抿唇不说话,可见警惕性尤是很高。
苏映问不出来也不多问,诊脉后自己也开始犯难,愁结在心,当着两人的面也不好再说,只依旧道:“该哄着,不急不急。”
萧坤宁坐不住了,见惯谢玙杀戮的样子,莫名成了孩子,别说顾凝受不了,她更觉得崩溃,而且照顾一敌人?
她是不是欠打?
瞧着谢玙‘善良温软、与世无争’的模样,她心中起了歹意,现在把人弄死岂不顺利?
转而一想,弄死谢玙好像对她并没有好处。不做延平王妃,不做皇后,等大事了结,她就可以离开长安,去找赵熙然还是独自寻一地生活,跟谢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来。
弄死谢玙,指不定还有灾祸。
这么一算,她还是安分些为好,尤其是苏映在,毒.死谢玙会引起她的怀疑。
苏映重新开了药方,叮嘱萧坤宁一番:“你也知谢玙的身份,那个碧书瞧着不大寻常,你莫要让她接触,更不能让她知晓谢玙的藏身处,你谨慎些为好。”
碧书是在余音死后才过来,而遍寻不见弄琴,她二人关心亲密,一人死一人失踪,谢玙好像陷入困境了。
不过瞧着谢玙淡然处之,应该不难解决。
萧坤宁一一应下,眼前出了难题:“太后寿诞还有几日,不入宫会引起怀疑。”
谢玙没灾没病,往日里行事深入人心,几乎完美得叫人挑不出毛病来的太傅,不去宫里给太后贺寿,就凭着太后睚眦必报的性子,也会闹起事来。谢玙脑子是好的,轮不到她去管,可是因为她中.毒变傻了,总得想着事情怎么去办。
顾凝同谢玙可算是穿着一条裤子的,她不懂谢玙的行事方式,顾凝必懂。
“顾东家觉得太后寿诞,她该不该去?”
顾凝正在想着怎么从‘稚儿谢玙’手中骗出一笔银子,近日里苏氏药铺亏空得太厉害,秋日里生病的百姓也多了很多,再这么下去,药铺得关心。
萧坤宁重生之后,整个人心境平和许多,眉眼更是没什么棱角,干净、明媚。
像极了‘人傻钱多’的样子,不做亏本的买卖,算计道:“我出主意可贵着呢,一万两银子我保你此事妥帖。”
“一万两?”萧坤宁不可置信,顾凝与谢玙不是好朋友吗?怎地朋友有难,还想着坑她。
许久不出声的谢玙气度凌然,鼓着脸道:“骗子。”
顾凝此举可不就是骗子。
顾凝没想到人变傻了,小嘴巴拉巴拉地还是不饶人,听着脆生生的两字,气不打一处来,戳着谢玙脑门:“再说一遍。”
谢玙清水般的眸子漾过冷色:“骗子。”
萧坤宁算是看破这个‘好朋友’的嘴脸,拂开她戳着谢玙的手,到底是做过皇后的人,凌厉之色翻然毕现,“此时此刻,你不想着如何帮她,却乘人之危占她的便宜,可耻、可耻。”
顾凝被骂得一怔,得见小丫头阴沉之色,她怎么就可耻。
谢玙欺负、压榨她,就不是可耻。平日里斗不过谢玙,这个时候人傻了,她动点歪心思又怎么了?
不可耻,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萧坤宁觉得顾凝不可信,不如自己想办法,赶着顾凝离开。
顾凝一翻眼睛:“我和她认识的时候,你还没生呢。”
“你……”萧坤宁愈发觉得此人厚颜无耻,嗤笑道:“认识造又如何,想趁机占她便宜的心就没有了?认识得早,还这么坑害,更加可耻。”
“你这丫头怎么不懂好坏,她骗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可耻,只能她坑我,就不能我坑她?你这也太霸王了。”
萧坤宁:“她骗我,我看到了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只看到你骗她,更何况还是骗一孩子,丢人。”
顾凝险些没说出话来,牙尖嘴利,简直就是谢玙第二。
难怪谢玙喜欢她,都是一路人。
她就这么干吃亏?
不可能。
“我同谢玙的事,与你关系不大。”
两人争执的功夫,苏映命人去抓药,谢玙往日矜持中带着几分疏狂,嘴角含笑而不减冷意,今日乖乖巧巧听着顾凝与萧坤宁争执不发一语,心智下降,性子也变了。
顾凝扯来一张生宣纸,墨笔大挥,快速写了数行字,而后将笔递给谢玙:“签吧,不欺负你。”
谢玙看她一眼,探头将上面的字都看了一遍,下意识去看萧坤宁:“姐姐,这个骗子从哪里来的,我们报官抓她。”
苏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直不起腰来,“对对,这才是我认识的谢先生,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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