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坤宁陡然想起昨夜高阳往后宫走去,联系这些事就显得不同寻常,她试探出声:“昨夜高阳离席之际未曾离开,反去了后宫。”
顾凝嘴角抽了抽,“那与我们无关,当作不知,各自干各自的事。”
苏映继续碾药,下意识抬头看向谢玙,眸色渐变深邃。而谢玙恍若无人般刻着木头,她凑过去,木头渐显轮廓:“你这从何处学来的?”
谢玙抬首,看她一眼,复又低头,没说话。
谢玙心智不如往昔,可防备心还在,也变得更为不说话,就像是一口不见底的深井,凭着肉眼根本看不清。
她注视着谢玙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棕色的木头上,一刀一刀,将多余的木头挖出来,简单普通的动作,可见几分定力。
心智低,近日来却没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这样的谢小玙令人刮目相看。
谢玙身上的秘密太多,以前不知,现在中.毒后高于同龄人的心智,就展露出她的不同了。
她将药材放置好,对面的谢玙展颜一笑,万般迷人,再观萧坤宁,若有所思,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谢玙一眼。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活该。
苏映将药材整理好,唤起顾凝,两人一道去药铺。谢玙抬头看了一眼,等人走远了,才冲着萧坤宁笑笑:“姐姐喜欢吃鱼吗?”
萧坤宁还在想着高阳长公主的事,无事烧一座宫殿做什么,费尽心机去烧,那也要去烧太后的宫殿。
谢玙唤她,她怔怔回神:“不喜欢,刺太多。”
谢玙将刻刀放下,巴巴道:“我方才瞧见厨房里有鱼,晚上吃鱼,我给姐姐剔鱼刺。”
萧坤宁这才回身,秋水似的眸子抬了起来,眼底是诧异:“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好的有点不正常。
谢玙却道:“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不是很寻常吗?”
萧坤宁奇怪,她什么时候对谢玙好了?
前世的恩怨在,她恨不得掐死谢玙、弄死谢玙,好从哪里来的?
笑话。谢小玙满嘴谎话,不能搭理,时间还早,需回府看看,洛氏的病恹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将谢玙送去厨房,随她这么折腾,命掌柜守好门,别让谢玙跑出去。
昨夜筵席并未见到萧明望,不知府里发生什么事,从侧门入府,进院子的时候,和澜从屋里出来。
和澜见到几日不见的主子,立即上前将近日发生的事告诉她:“那对夫妻走了,拿着大姑娘给的一千两回乡下去了,临走签了断绝书,与姑娘脱离关系。不过夫人还是不高兴,选不上延平王的王妃了。”
萧坤宁这么一听,也没有多少开心,昨夜发生光怪陆离的事,颜如玉的王妃位置能不能坐稳还是问题。
比如金吾卫去废弃的宫殿做什么?往日巡视出事,偏偏昨日就烧了宫殿,背后与高阳有没有关系。
都是未解之谜。
让人打水沐浴,舒舒服服地泡澡,整个身子都觉得放松不少,要是没有谢玙在,她还可以舒服睡一觉。
洗澡出来,就见到萧闻雪坐在屋里。
萧闻雪今日一身碧色襦裙,清新雅致,笑意翩然。而萧坤宁方出浴,周身染着水雾,湿气朦胧,清晨上的露珠,带着一股晶莹剔透的美。
两人间的怨恨也因着身上血缘而消失殆尽,萧坤宁擦着自己头发,随意坐下来,道:“恭喜你解脱了,昨夜我入宫了,赵暨选的颜如玉,心不甘情不愿,日后也不会安宁。”
萧闻雪双手交叠在身前,规矩甚好,闻言淡然地笑了起来:“昨夜定的不是颜如玉,是颜家嫡长女。”
萧坤宁插手的动作顿了下来,诧异道:“颜家嫡长女不是颜如玉吗?”
萧闻雪笑意深深:“并非颜如玉,她是妾室所生,记在长公主名下,在她之前还有长姐,景阳长公主又将颜惜记在名下,所以,王妃不是颜如玉,而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妾室生的女儿。”
这与昨夜赵暨所求不同,赵暨说的颜家嫡长女,可都知晓只有颜如玉记在公主名下,占了‘嫡’这个字。
突然换人,就说明颜如玉没有用。
颜如玉是景阳长公主为赵暨准备的,辛苦培养多年,一夜放弃,只有一个说法,那就是颜如玉和赵冕有了不正当的关系。
萧闻雪不再多话,从一侧的的几上打开一只木匣子,唇边笑意展露,温婉动人,“我没有银子了,没什么好感激你,这是我绣的香囊,算作给你答谢。”
萧坤宁嗤笑:“母亲可说了女子学女工,除了自己心爱的人外不能轻易动针。”
萧闻雪一怔,她实在是没有银子了,又不好意思去问母亲要,熬了几个晚上才绣出来的,月白色的布帛上绣着苍山远水,天际苍茫,与萧坤宁洒脱的性子很相配。
她笑道:“母亲的话,你何时听了?”
萧坤宁想想也是,这件事一出,洛氏对萧闻雪产生嫌隙,今后听话与不听话,都看萧闻雪自己的了。
她接过香囊,“你确实很优秀,我也想告诉你,女子不应该被禁锢于一方天地里,该走出四方天地里看看。”
萧闻雪站起身,身姿颀长,蹁跹若蝶,毫无破绽,很完美,她心念一转:“也好,不过父亲有意为你我议亲了,趁着他还在户部,早早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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