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坤宁头皮发麻,第一页是定国侯的世子,也就是周文青的兄长,长相英俊,听说明年下场参加科考,不愿受家里的荫封。许多人对他赞叹不止,洛氏竟觉得他会看得上萧家。
没等她拒绝,倚靠着床榻的洛氏就已开口:“定国侯世子不错,侯爷与你父亲有些交情,你若有意,此事就定下。”
“定下?”萧坤宁皱眉,洛氏这么迅速的打法,感觉就像萧府不行了,赶紧定下亲事,将来也有依靠。
洛氏背靠着迎枕,气息不顺,面色憔悴不说,就连唇角都是白色,见到她这么抵触就不高兴了,道:“萧家的境地,你自己知晓。镇南王府自顾不暇,周世子不错,你若不喜欢他,名录上还有其他人。”
十八九岁的姑娘再不议亲,就容易被人说闲话,之前是为了等延平王选妃,现在延平王选了王妃,萧家也该有所行动了。
再不嫁人,就要做老姑娘了。
萧坤宁听出另外一层含义,就是萧家能攀上定国侯府已是很不错了。
试想,萧明望麻烦缠身,风流韵事满城都知道,皇帝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定国侯这么殷勤,萧家肯定乐意。
前世里这位周世子是病死的,好像痨病缠身,具体不记得。那个时候成了皇后,命妇入宫拜贺,有人提了这么一句,但是她没在意,现在这么一想细思极恐。
周家会不会有什么打算?
萧坤宁沉默拒绝,洛氏不高兴却也这么忍着,将名录又翻了一页,耐着性子道:“如果你觉得周家不好,颜家旁支,颜相的侄子在金吾卫当差。”
萧坤宁眼皮子一跳,这位仁兄被谢玙杀了,挫骨成灰,“这些事父亲知道吗?”
洛氏精神不好,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喘气,冷眼望着萧坤宁乖顺的样子,索性戳破了那道窗户纸:“你如果清醒点,就忘了小郡主,父母亡故,守孝三载不说,光是眼下境地,你就该离远点。”
若在前世,萧坤宁肯定反驳几句,沈汭为她付出良多,她不容许别人这么说。
现在洛氏病着,她也没心思争长短,但是嫁人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句话堵着洛氏:“我喜欢女子,这些人不喜欢。”
女子成亲不是什么秘事,但许多注重规矩的人家依旧无法接受,之前是沈汭身份贵重,洛氏一直忍着,现在不想忍了,抓住名录就砸向萧坤宁:“死了这条心。”
萧坤宁没躲,笑了笑,“您给我想这些,不如去给萧闻雪,毕竟她这么优秀,完全适合周家病秧子、颜家短命鬼。”
洛氏一阵吃惊,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开,猛地想起什么事情来,骤然咳嗽几声,忙喊着婢女:“去、去请大人来。”
萧坤宁刚出院子门,就听到婢女跑来的声音,见他望书房跑去也没有阻拦,洛氏耳朵根软,被骗了还不知道。
周文青也曾是延平王妃的人选,这个时候应该也在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毕竟这么一位颜家嫡长女是不可能被人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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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和商户之间的纷争闹了几日,最后胜出的竟然是一商户,蘅湘阁的名声一时鼎盛,上至皇亲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会去买琴。
顾凝赚了盆体满钵,这边苏氏药铺发放冬日防风寒的药草,到手的银子没有焐热就不见,顾凝望着账簿叹气。
而被人传颂的新任京兆尹花了一两银子在花市买了盆牡丹花,回家后就将花瓣都给摘了,祖母王氏看着叹气,“好端端地将着这么漂亮的花都摘了做什么?”
文与可将花瓣收好放在纱布中,以石锤凿之,凿出红色的花汁,王氏明白过来,“你这想通了?不过想要口脂大可去铺子里买些回来,何苦糟蹋这些花瓣,再说你做的那些能用吗?”
小院子里就两人,这还是文与可借债买来的小宅子,平日里都是王氏打扫,两人住着很舒服。
滴了几滴玫瑰香油在花汁里,晾干了会儿,再放入几颗蜂蜡,最后小火来烤,等着慢慢凝固成形。
王氏见她做得认真,不知怎么就突然开窍,也不再心疼花瓣和银子,拉着她道:“你近日回来后有些变化,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做口脂肯定不是自己用,胭脂铺子里那么多,没有必要自己做,辛辛苦苦做一天,肯定是给其他姑娘的。
这么一想,王氏来了精神,拉着孙女问长问短。
文与可没吭声,只顾守着自己的口脂,等到黄昏的时候,发现做坏了,虽说成形,颜色却是极差的。
王氏毕竟在文家待过,口脂好坏足以分清,自己做的哪里有外头的好,苦心劝她:“不如去外面买些,你手生,做不好。”
“无妨,我再试试。”文与可细细研究做坏的口脂,如果不知错在哪里,下次肯定还会失败。
没等研究出来,院子门被人敲响,王氏去开门,进来的是一腼腆小姑娘。
姑娘手中捧着锦盒,冲着文与可行礼:“文大人好,我家殿下让奴婢给您送来的。”
文与可在水中擦净了手,面色冷漠,唇角如刀锋,开口就赶客:“无功不受禄,烦请回禀你家殿下,我所做的合乎常理,秉公而为。”
婢女见过太多的朝臣,未曾料到这么一位女官竟这么冷硬,她劝说道:“大人辛苦,我家殿下体恤您,您何苦这么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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