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辈子头一次听到谢玙这关心人,萧坤宁顿觉受宠若惊,连拒绝都忘了,怔怔地盯着谢玙脱口而出道:“先生今日哪里不舒服吗?”
是不是又傻了?这种语气只有谢小玙才有。
谢玙道:“我关心,你就觉得我脑子坏了?”
萧坤宁被她通明的眼眸看得心中发憷:“难道不是吗?”
谢玙噎住:“你能关心别人就不允许我关心你?”
萧坤宁背后的赵璨听到这话后感觉哪里不对,摸摸额头想了想,道:“对哦,先生宽仁,关心萧姐姐没有错啊。”
谢玙握紧她的手腕,真心道:“昨夜的事是我语气不好,我同你道歉。”
谢玙道歉了。
萧坤宁感觉被雷击中了,谢玙肯定又中毒了,她想让当然地摸摸谢玙的脑袋:“先生若是不舒服就该让苏大夫把脉看看,别生病了不说。”
谢玙:“……”
厨房里的火被浇灭了,从屋外去看,里面黑漆漆的,整个灶台都被烧得没有原样,厨娘哭了两嗓子。
谢玙不心疼厨房,心里有着深刻计较,萧坤宁对她误会太深。
总之,道歉失败了。
赵璨拉着萧坤宁去换衣,谢玙一人郁闷回院,半道遇到逗弄婢女的顾凝。
顾凝听闻厨房被烧了,正准备询问,乍见谢玙失魂落魄地走来。谢玙吃瘪,她心里那个痛快,踱步上前讽刺道:“吃瘪了?道歉有用吗?”
“没有。”谢玙郁闷。
顾凝笑得弯腰:“同你认识那么多年,你何时道过歉,第一次道歉还没有用,这个笑话足以笑十年了。让你作、让你骂人、让你毒舌、活该。”
谢玙不理顾十岁,转身就要走,才走了两步心里就不对劲,道:“她为何不信我?”
“你这是请教我?”顾凝来了精神,想起昨夜损失的十几张琴就万分心疼,揉揉自己心口说道:“昨夜刺客来袭,踩坏了我十几张琴,心疼得我昨夜睡不着觉。”
谢玙睨她一眼,强忍住动手掐死她的心,道:“可,待会让账房给你取银子。”
顾凝心满意足,凑到她的耳边:“你拿什么道歉的?”
谢玙:“道歉还需拿什么吗?”
顾凝生无可恋:“你就拿嘴道歉?”
“口头道歉不妥吗?”谢玙不明白。
顾凝想砸开她的脑袋:“没有那个本事就别学人家搞暗自喜欢,口头道歉有用,你怎么会吃瘪,还有我倒觉得她和文与可挺般配的,你就饶过人家吧。”
谢玙冷了容色:“蘅湘阁的账目这些时日你都未曾送来……”
顾凝慌了神:“别、别、别,我教你、教你,你买些她喜欢的物什亲自道歉,做些她喜欢的事,别整日装得跟太后一样。你要想想,你都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该耽误的都已经耽误了,脸皮什么的都已经没有了,不如不要脸了,直接去表明心意。该哄着还是得哄着,凡事不要太计较。”
谢玙困惑:“她若不喜,岂非很难看。”
顾凝白了她一眼:“要脸还是要萧坤宁,你自己选择,我话丢这里了,要脸就没有萧坤宁。”
“你休要诓骗我,胡言乱语。”谢玙不信,顾凝的话错处太多,脸面与萧坤宁又非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顾凝没有办法了,谢玙对感情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最后给她分析:“我给你条明路,你去看看萧坤宁是怎么对待文与可的。”
就凭着昨夜的事情,萧坤宁的反应绝对是有问题的,同行之责都是狗屁借口,有小心思是真的,还有一件事得提醒谢玙:“当着萧坤宁的面,你对文与可不能太过分。”
她操碎了心,家有卖不出去的老姑娘当真是费心思,特别谢玙这种对感情一窍不通就知道吃醋的人,最容易得罪人。
谢玙听进去了,而这时的萧坤宁偷偷摸摸去了文与可的院子,没进去就被弄琴挡住外面,“先生有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去。”
弄琴性子直,不如余音会办事,规矩就是规矩,不能打破。萧坤宁磨破嘴皮子都没能让她改变心思,午后就要回萧府,再不去看看就没有机会了。
弄琴守着门,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连一只苍蝇都没有飞进去。
萧坤宁在院门处徘徊一阵,想了很多理由都被一句‘先生吩咐,任何人不能进去’给堵住。
没有办法,萧坤宁端着一盏茶,伏低做小去求谢玙。
今日的谢府很多人,就连景阳长公主也来拜访,谢玙方从厨房回来就遇到门人,将景阳长公主迎进前厅。
景阳长公主比高阳年长十岁,精致的妆容虽说看不清皱纹,可走近后就能看见脸上松弛之态。这些年在朝堂上是要风得风,可颜相后院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关键在于她膝下没有孩子,寄名的也不贴心,颜如玉的背叛让她寒了心。
谢玙将她奉至上座,自己坐下首,态度恭敬,可也没有令她舒心,反倒觉得谢玙在装样子,奉茶也不喝,直接开口:“本宫是来看看文与可死了没有。”
谢玙笑道:“并没有死。”
景阳不高兴:“命挺大的,死了那么多人她怎么就不死呢,没死就想问问她查案查得怎么样了,高阳借此不肯回封地,早日查清楚也好令她滚。”
话意锋利,渗露刀刃,论起跋扈,她比高阳更甚,毕竟高阳时常逗弄人,她却是出口就是想要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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