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玙唇角笑意凝固,她素来不喜表露情绪,此时也仅仅皱眉,道:“那乐阳长公主的死也与颜相无关。”
“颜怀桢侮辱皇室公主,光凭这条罪就不能饶恕,太傅觉得他该饶恕吗?”高阳眸色锐利,愤恨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而谢玙云淡风轻,并没有她那么大的情绪起伏,目中波光流转,只道:“当年的事不好查,是不是下.药已很难查出来。再者就算查出,就凭他今日权倾朝野的地位,你能撼动吗?”
高阳知晓此事艰难,这么多年过去了,阿姐的人或杀或贬,就算活着也没有用,她只能利用谢玙。
谢玙态度随意,说明她不反感,道:“太傅帮衬便可。”
谢玙勾了唇角,多了几分兴味:“我有一好友,想问赵二东家学习些经商策略,不知可否?”
高阳不屑:“不是难事。”
谢玙又道:“萧二姑娘是赵二东家的养女,也是我的学生,希望赵二东家日后莫要管她的亲事。”
黄鼠狼盯上小鸡崽了。高阳装作不知道,提赵熙然答应下来:“行,你还有什么要求?”
谢玙淡淡道:“没有了,您若信得过,就让我见见您府上的那个从宫里带出来的女人。”
高阳闻声色变,拍案而起:“你暗地里跟着我?”
谢玙捡起棋盘上的白玉棋子,青葱般的指尖与棋子融为一体,指甲圆润中透着粉色,她徐徐朝着高阳伸手:“你既将我当作棋子,就该拿出你的诚信。青城刺杀我的人到底是殿下还是颜相,想必您心中有数。”
“你都知道。”高阳咬牙。
谢玙懒散地靠坐下来,没有半分不快,更不会兴师问罪,反安慰高阳:“我不介意刺客是谁,只要殿下坦诚,我们就坐下来说说,您若是藏着掖着,我恐怕就无能为力。”
高阳站起身,睥睨道:“你威胁我。”
谢玙搭着眼帘,道:“您利用我,我不过是在还击罢了。”
高阳不占理,想想谢玙的能耐,也只有她敢跟颜怀桢对着干了,旁人送给她利用都不要,沉吟一番就答应下来:“也可,来年春日。”
谢玙满意,洁白的指尖捻起几上的棋子,笑道:“那您放心,我答应的事尽力去做。”
高阳坐了下来,掂量道:“我要将我的人放入巡防营中。”
谢玙道:“可以。”
她答应得太快,反让高阳心中不定,剩下的话都不敢提了,谢玙挖坑等着她又该如何是好。
谢玙催促道:“殿下还有什么事一道说来。”
趾高气扬的高阳瑟缩下来,到口的要求不敢再提了,谢玙推三阻四的话,她或许可以相信,眼下有些棘手了,她改口道:“想到再说,你好像知晓我今日会来?”
“从青城刺杀案后我就等着您来。”谢玙笑意清浅,双眸深邃,病态的苍白透着一股高山流水的难以触碰之感,让人心向往却又只能望而怯步之感。
谢玙此人不简单。高阳后悔了,她连谢玙的底细都不知道就贸然来和人家联盟,到时被出卖了都不知道。
她觉得事情定得太快了,心中悔意蔓延开来,道:“时辰不早,我先回府。”
谢玙令人去送,从窗户里看着她身影远去,唇角的笑意退去,被一股冷忙和难言的讽刺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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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坤宁在书房里待到黄昏才出,顺便拿了几封边境的书信回去。
萧闻雪在屋里绣着红梅花开,而赵璨在吃着果子,两人各忙各的,赵璨吃了一块梅花糕后想起一件事就凑到萧闻雪身边:“您是不是让人送了红梅给先生?”
萧闻雪浓密的眼睫一颤,针不甚落错了,心虚道:“你想多了,我送红梅不过是感激先生去帮我传话回府罢了。”
赵璨好糊弄,点点头:“好像也对哦,那我要不要也去送些?”
“不用的,高阳王又不会生你气。”萧闻雪忙打乱,送多了谢玙就转不过来弯了。
赵璨点点头:“我父王素来不管我的事情。”
萧闻雪按住心口的慌张,抬首却见阿宁站在门口,她下意识就解释:“阿宁,你和郡主一样多想。”
萧坤宁皱眉,萧闻雪一解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本来是不信的,可萧闻雪明显是紧张了,不会和她上辈子一样吧,就这么喜欢上谢玙了?
谢玙这种恶魔,谁沾染谁就倒霉,不能碰。
赵璨在屋里吃点心,她趁机将萧闻雪拉到走廊下说话。
走廊里冷风吹得脸都疼,阳光折射而下,落在萧闻雪颤抖的眼睫上。她没想到事情会被阿宁知晓,说出实情,阿宁不会信的,不说又会发生误会。
她急得脸色微红,相反,萧坤宁没有她想象中的生气,反而平静道:“谢玙并非善类,她注定是站在权势顶峰上的人,多智近妖不说,不折手段,她有很多秘密,你喜欢任何人都可以,唯独谢玙不行。”
事情出乎意料,萧闻雪想好的话被迫吞回肚子了,阿宁对先生的偏见好像很大。
前世里两人闹到那般地步,谢玙有很多的错误,阿宁伤心也是应该的,可今生是事情还在原地,阿宁为何这么看待谢玙。
她试探道:“阿宁对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会这么问,萧坤宁一点都不意外,萧闻雪久居深闺,谢玙是她的先生,仰慕也是常理,但仰慕和喜欢不能混为一谈。她面对懵懂的萧闻雪,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不能说谢玙就是一恶魔,以后会杀尽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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