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玙唇角微勾:“今夜是七月十五。”
萧坤宁不说话了,左右看了一眼,心中发虚,没好气道:“走不走?”
有了这么好的借口,谢玙大胆地握住萧坤宁的手:“今夜家家户户都会关门,特殊的时日都不会有人,所以我选择今日成亲。所有人都会觉得奇怪,顾宗顾不了那么多了,想撑着今日成亲引来赵熙然,拿你威胁她交出账簿。没想到却引来高阳,因此他大胆请来江南府路军,将高阳围困在驿馆内。路军擒获高阳后,自然会抓住赵熙然,借此拿到账簿。未免赵熙然不在驿馆,依旧在顾府设防,没想到是百姓堵住了路,路军无法进顾家。”
“那你的人还会出来吗?”萧坤宁好奇。
谢玙叹息:“不知,我令人去擒拿顾宗,危急关头,那个人不会不敢不救他。”
萧坤宁大致明白过来了,顾宗给谢玙下套,谢玙不动声色地等着顾宗自己露馅,局中局,谢玙在赌那个人管不管顾宗。
高阳无端来这里也算是搅乱了顾宗和谢玙的计划,暗中生变,就看谁能棋高一招了。
谢玙较厚,怎么会失败。她嗤笑道:“先生又赢了?”
谢玙道:“我从来没有赢过。”
萧坤宁不信她的鬼话,也没有反驳,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去驿馆。
空阔的街面上一个人都看不见,黑夜里的布幡飘来飘去,森然诡异。
走着走着,萧坤宁又往谢玙身边靠了靠,越往驿馆走越偏僻,偶尔蹿出来的野猫吓得她尖叫起来,捏着谢玙的手都开始发汗。
谢玙瞧着她瑟缩的样子,反而松开她的手:“萧坤宁,你一人去驿馆,我去找余音。”
萧坤宁吓得抖了抖,“不要,我和你一道去找余音。”
“你不是讨厌我吗?”谢玙笑了,见她弯曲的脊背后伸手拍了拍:“那么大的人怕什么鬼。”
萧坤宁快哭了:“我不讨厌你了,我决定、和你去找余音。”
谢玙停下脚步,目露坦然,“你确定吗?”
“确定。”萧坤宁点了点脑袋,眨眼就见到树下飘忽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在动,嗓子不觉吞咽了一下。
谢玙朝着她伸手:“走?”
“走。”萧坤宁捏着她的手。
周遭静谧无声,许久后,谢玙的唇角徐徐挑了起来,小骗子挺好骗的。
也得感激赵熙然给她说了那些稀奇古怪的鬼故事。
沉浸在鬼怪故事里萧坤宁不再是张牙舞爪,乖乖地跟在谢玙后面,走到腿脚发疼的时候终于见到一间宅子。
两人靠近宅子的时候,树枝猛地动了下,面前多了一道人影,萧坤宁整个人尖叫起来,落地的弄琴腿脚一曲,整个人倒了下去,摔了狗吃屎。
弄琴听着女孩子尖叫声,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抬眼就见到萧姑娘抱着先生抖个不停。
她有那么吓人?
眼看着先生拍着萧姑娘的脊背,口中低语安慰,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事,自己又被先生带入阴沟里去了。
萧坤宁吓哭了。
宅子不大,就几间屋子,寻常人家住家用的,此地极为偏僻,与驿馆是一南一北,当初余音想在驿馆附近找间屋子,奈何先生不肯,她只得作罢。
进入明亮的屋子后,萧坤宁不哭了,盯着那盏烛火看了许久,谢玙递给她一盏安神茶:“喝了它早些睡觉。”
萧坤宁神色困倦,双眸空洞麻木,好似是被吓狠了,接过谢玙的茶就喝了下去,余音引着她去屋里安睡。
弄琴木讷地站在一侧,远远地避开谢玙,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等余音一过来,她就将人推过去,同谢玙道:“萧姑娘怕黑,我给您守着去。”
谢玙没吭声,余音知她不快,暗地里示意弄琴赶紧离开,自己口中给先生禀告:“老王爷离开边境了,我劝不住。”
当初老王爷遇袭的时候,她挡了一刀,老王爷才幸免,老王爷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将她留在边境养伤,转眼快一年了,老王爷终于忍不住要离开边境。
明面上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长安,会惹下大麻烦。
“随他。”谢玙唇角溢出微不可查地轻笑来,起身要去走,余音又道:“先生,路军将整座城都困住了,想必文大人未来之前,您都出不去。”
江南府路军几万人,虽说只来了几千人,光凭着这些就能堵住只身前来的谢玙了。
谢玙没有太多的惊讶,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道:“文与可什么时候过来?”
“最少还有五六日,若是路上耽搁,半月也是有可能的。”余音担忧道,若真要半月,路军肯定将整座城翻个底朝天来。
谢玙照旧还是嗯了一声,余音递给她一瓶药,“先生的药想必也该用完了。”顾宗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人在顾府住着,肯定会用药胁迫。
谢玙没有拒绝,倒了几颗到手上,然后悉数吞了进去,“你先去休息。”
她抬脚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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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门前的百姓早就被路军驱散了,顾宗气得头疼,不仅谢玙不见了,就连顾凝同苏映也没了影子。
他砸了手畔的白瓷花瓶,气得大骂路军:“你们若是来早些,何至于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路军手中都握着刀,一排站在院子里,领队人听到这句话后当即不满:“谁让你们顾家送米粮,将士们都没得吃,顾家不给我们吃就罢了,还给百姓,到底是谁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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