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娘子说完后神色松快了些,毕竟这事她不敢找人倾吐,压在心头的滋味也不好受。
“不择书院中有天下前十的院长坐镇,先生们也非易与之辈,理应是天底下少有的桃源净土。这种情况仍有魔修混入,我不敢追查。”
谢容皎没她那般多的顾虑,径直替她说出猜测:“若非是其中魔修修为莫测,则是书院中人理通魔修。”
无论哪一个,都是卫娘子找惹不起的。
卫娘子苦笑:“正是这个理,因着我不敢寻先生去说,两位前辈若怀疑我,我可以修行者名义向天地立誓。”
修行者吸纳天地灵气,沟通天地法则,向天地立誓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玩的事情。
“我信娘子。”谢容皎道,“没哪个魔修故意在他同伴身上漏出魔息,生怕同伴不被抓住的。”
卫娘子感动得热泪险些要溢出眼眶,硬生生从少年一针见血的冷硬中品味出他可亲可爱的内心。
她定了定神,报出她所居地名,借了纸笔,写下与她书院中与她交好或往来较为密切的几位友人:“应无遗漏。魔修之事一日未完,我便不会离开不择城。前辈若有诉求,来此地找我即可。”
此事无关谢容皎。
但他在看见卫娘子身上魔气的一刹,已然认定此事归他。
魔修以无辜人命立道,满手杀孽。
见之必杀。
他折起写有人名的纸条:“不择书院院长为天人境强者,仅在圣境之下,魔修应买不通他,师父,不如先见一见院长?”
院长若被买通,南域离漏成筛子不远了。
所幸至今南地表面仍太太平平的,院长也应未被买通。
就算院长被买通,有江景行在,不怕他什么,一剑斩过去便是。
谢容皎很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自觉。
先前卫娘子不敢告知院长,是怕请先生代为告知院长之前,走漏风声,她性命则危矣。
谢容皎没这个顾虑,凤陵城的少主,身份分量足够。
院长果对其一无所知:“我神识笼罩整个书院,虽不至于能发觉如卫南魔气藏于体内那般细致入微的情况,但魔修气息突兀,应是能察觉到的。”
“南域众多城池均有强者神识笼罩,该中招的一样中招。”江景行道,“不过我记得不择书院招生时院长必定在场?那样近的距离,很难出岔子。”
圣人气势对普通修行者来说如山海厚重,难以承受。江景行平日里刻意收敛,怀疑不择城中有魔修后更不敢随意泄漏以防打草惊蛇。
怪他长得不像个正经圣人,院长只当他是和谢容皎颇有交情的世家子, “百余年没出过岔子了。若不是魔修修为高超瞒过所有人耳目,若不是书院自己出了岔子。”
修行境界分七种,分别为:觉异、窥玄、入微、小乘、大乘、天人、圣境。
即便有遮蔽气息的功法法宝,能瞒过高出一个境界之人的神识,已是法宝功法本身神妙不可言,书院如无内奸,瞒得过院长耳目的少说是大乘境的强者。
江景行放出神识查探一圈,随口道:“书院没什么不对的,不过这范围太大有些不好说。若书院所有人能聚集一地就好,定能看得出端倪。东荒部首西荒摩罗来也无济于事”
这话说得狂。
东荒分十二部,部首是十二部共同推举出来的首领,公认的东荒中最强者。
西荒的长老摩罗,入天人境时日已久,非但在西荒,在十个天人境中都算上乘。
天下仅有一个人有底气这样说话而不为人所笑。
院长讶然道:“圣人?”
再一想也不奇怪,圣人与谢家次子常年在外,想来是恰好游历来此处时碰上了。
江景行承认下来:“江景行。”
院长叹了口气:“待我想个借口。我宁可希望是第一种。”
没等他对着窗外春风伤怀两句书院风骨,谢容皎不解风情递了张纸条:“魔修隐蔽的本事不会差,想来是故意在卫娘子身上留的魔气,与她平日交游密切之人机会更大。”
院长一数名字个数,头疼道:“细查起来,得去其所在籍贯看过,五湖四海,要些时日。”
江景行安慰他道:“往好的想嘛,说不定不等查籍贯他就自己跳出来了也是有可能的。”
院长忽起身欲向江景行行一个揖礼。
谢容皎是晚辈,忙侧身避过,再还他一礼。
江景行扶住院长手臂没让他行完:“别别别,院长你年纪可比我大,我该当尊老,受不起你一礼。”
分明是正当壮年的院长一口气哽住。
他真没法反驳,到他们这个境界,院长算年轻的,在凡人里也够得上老不死的称呼。唯独江景行是个例外,其年龄和他们一比对,简直青春年少。
院长顺了下气,正色道:“此次若不是圣人发觉并告知于我魔修一事,我仍蒙在鼓里。书院沦为笑柄事小,造恶于书院学生乃至南域九州中人,我罪过可就大了,该在此谢过圣人。”
他顿了一下,语声铿锵有力:“我厚着脸皮请圣人在书院停留一段时日作个证,等魔修揪出来后,我书院不会将此事当家丑遮掩下去,必给天下一个交代。”
书院中颇可能出了内奸,院长超脱世俗,不是说就当真风光霁月毫无嫌疑,院长就算是把这事揽下,江景行未必放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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