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醒江景行的人是他,江景行只好没脾气,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阿辞,有什么事吗?”
他清楚谢容皎是做不出扰人清梦只为好玩这等事情的。
谢容皎摊开手掌,旁人望去自是空无一物,但以江景行的修为,他掌上缠绕的几缕魔气可谓是一目了然。
江景行眼神游离:“哦,是魔气啊。好的我知道了,让我睡会儿。等等,魔气?”
看样子是清醒了,谢容皎确定道:“是魔气,我方才在院外一人身上发现的,应是福来镇中人。”
“有些奇怪。”谢容皎沉吟,“我手上魔息与卫娘子身上的很相似,应是出自同一魔修,且魔息微弱但尚未消散,是新近沾惹上的,不会在我们到福来镇之前。”
书院中潜藏的魔修,福来镇中勒令上供的魔修与他手上这缕魔息的来源之人极可能为一人。
唯独有一点不对劲。
“福来镇中要求祭品的那位魔修,观其祭品数量,当不超过小乘境才对。”
他是如何瞒过圣人神识?
江景行:“如果不是魔修昨晚特意来过一趟,就是魔修潜藏于小镇中,那人是与他无意接触时沾染上的。考虑到书院中的魔修应与此地的为一人,他在我们中间的可能性更大。”
晨风呜咽,打在树叶上刮出一层层或轻或响,或密或疏的声音,交织出风声呼呼作响。
谢容皎手按在剑柄上:“师父,昨晚当真没人来过福来镇?”
江景行颇为不满:“我看起来像是魔修来过都不知道的人?”
就刚才狗叫不醒的样子来看,挺像的。
谢容皎勉为其难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或许魔修能凭借特殊法门遮掩身上魔气,但若有人踏进我神识范围,无论修行与否,皆会被发觉。”
谢容皎信他。
所以他心下一凛,剑柄按得更紧:“是书院的学生?”
魔修到此地来已是第四年,算一算时间刚好对得上。
谢容皎:“凤凰神目应当是不会有问题的。
“它非技巧性神通,可以凭其他技巧加以克制,而是以体内凤凰血唤起凤凰与生俱来的神通本领,除非修为比当时凤凰高,否则对凤凰神目只能躲避,无法破解。”
谢容皎说完一串话,顿上一顿:“魔修当真在队伍中的话,定佩戴有藏匿魔气的法宝或修习此类功法,我眼下修为不够,若修为足够,则不成问题。”
江景行答应下来:“好啊。”
他与谢容皎朝夕相对那么多年,对方眼睛一抬就明白他下一句想说什么。
“不过阿辞你有没有想过——”江景行若有所思:“万一对方背后真的是个比凤凰修为高的魔族,破了凤凰的凤凰神目,那怎么办?”
谢容皎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凤凰是谁?
从上古开天辟地洪荒之始诞生的神兽,寿与天齐,真正的永垂不朽。
要不是当时天下将崩,凤凰燃烧自身骨血以镇压天地间四溢浊气,只怕到现在仍不死不灭。
谢容皎:“真有这样的魔族?”
“没有,骗你的。”
“”
万幸书院的学生习惯了平常上课的作息,虽说和床恋恋不舍,恨不得再亲密接触个十二个时辰,终究坚强地爬了起来。
拯救了江景行的命运。
谢容皎悄声对江景行道:“人齐了。”
江景行心领神会,握住他的手,灵力源源不断传向谢容皎经脉,顺带叮嘱:“受不住一定要出声,魔修怎样都能找到,千万别赔上你。”
谢容皎不出声,运转心法,他体内丹田处盘踞那一团金红血液因涌入的磅礴灵力之故,无法像平日里一样安安静静呆着。
随着涌来的灵力不断被吸收,金红血液逐渐沸腾起来,顺着他法诀的运转,散到经脉各处。那血液极明亮,哪怕一星半点的量,仍映亮了他的经脉,将其中的血液尽数染成金红色泽。
最后一滴血液散出的同时,一声清亮的凤鸣声响在谢容皎脑海里,他一双乌黑眼眸蓦然转变为金红!
那是凤凰眼睛的颜色。
埋头扒饭的学生中有一人似有所感,与他对眼而视。
下一刻谢容皎抽手出剑!
剑尖光芒凝成一线,破空声烈烈疑是剑锋太锐,划破空气。
他这一剑出其不意,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在太太平平吃着早饭时暴起发难。
谢容皎剑势如疾风,拔剑时江景行一口粥送到口中,剑递到那人喉间时江景行一口粥未咽下去。
但也只是递至喉间。
他剑尖所指的学子靛青长衫上爆开金光璀璨,将其牢牢笼罩其中。
金光由无数符文拼镶而成,那符文单独捡一条出来看两眼便觉头晕眼花,乏软无力,何况是千万之数拼镶在一处?
书院学子俱感心神震荡,一时之间不能自已,天地间唯余下一片刺目金光,其余皆是浑浑噩噩。
仅仅是符文旋转抵挡浩然剑气时的余波而已。
身处金光笼罩中的学子惋惜叹息一声,旋身欲走。
他是很喜欢不择书院这块地方的。
饶是以院长修为,一时之间仍有体内灵气滞涩之感,竟没法拦下他。
他心中大骇。
并非为眼前的魔修其人,而是为他身后制得出金色符文法袍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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