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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事归人间剑,管它天上什么事?
    站在天的角度看人,是很可笑。
    而站在人的角度看人,再可笑也要往前爬。
    茫茫风雪,天大地大之中,唯有一片高得望不见顶的山连绵起伏,除素白一色之外别无其他,孤独苍凉得令人心惊。
    红衣少年登山的步子却很稳,一步一步,仿佛能走到天荒地老,永无悔改。
    因为人间有一面之缘两句说笑的路人,有志趣相投相交契阔的友人,有血脉相连温情融融的亲人。
    更有死生与共,执手相随的挚爱之人。
    这点点滴滴,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意义。
    天怎么想,怎么看的人。
    关他屁事。
    话一出口,谢容皎原本如同水中看花,雾里见月的不真切感如逢上日出的云雾水汽,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
    响动又响在耳边。
    谢容皎还是在那个前有狼后有虎的半山腰难关,被前方两个大乘,后面一堆越来越挤的魔修目光炯炯盯着。
    两个大乘掌心里渗出冷汗。
    方才少年的一剑,简直真的就是只向了斩山斩雪斩云一样的纯粹,余波甚至没危及着他们什么,直接往天上去了。
    这不让魔修为之庆幸。
    因为等这一剑毕后,少年的气势节节攀升,仿佛之前的种种苦战都不存在,回到战力最巅峰,状态最饱满的时候。
    也许比那时候还要高出一截。
    魔修不敢说,因为他看不透。
    到这个节骨眼上,魔修已经不在乎自己被少年狠狠打了脸面。毕竟脸面对于魔修来说是个很薛定谔的东西,在意的时候重若千钧,比起自己性命的时候又连个屁都不是。
    他低头,尽量抑制着自己嚣张的气焰,来告诉谢容皎他的服软,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前辈请过。”
    谢容皎不看他。
    雪山很高,若要走到雪山的山巅所要花费的时间仍然不少。
    既然如此——
    谢容皎飞身而下,被风舞得张扬在雪山间的鲜红衣角如展翅的凤鸟,衣摆上金线粼粼,像是凤凰羽翼上华美的流光。
    魔修有点搞不明白谢容皎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
    要不是脑子不好使,怎么会将千辛万苦走到现在的成果半途而废?
    明明是胜利在望的时间。
    谢容皎手中长剑的剑光从他衣袖之间喷薄而出,明日东升,光辉旭旭!
    谢容皎第一剑斩雪山山腰,攀升而上,想要斩落天际的乌云。
    而他这一剑往下几万尺横斩而去,从着雪山山脉中的灵脉来源而斩!
    剑光并不停留在雪山山脚上做纠缠,极快地窜起,像是明日一路从山脚上攀爬而上,终要高挂到雪山山巅!
    江景行和摩罗虽一心沉浸在打斗之中,这样大的动静不会注意不到。
    摩罗脸色更青。
    江景行唯恐他不昏过去似的,火上浇油的事情做得那叫一个不假思索:“我十八年前成圣的时候,是不是北荒认为我是九州这边出来阻碍你们的天命之人?”
    难道不是吗?
    最先做出这个预言的是法宗的老宗主。
    后来结果也的确证明了法宗老宗主真是慧眼如炬,看破天机。
    摩罗并不想回答这个达成共识,有辱智商的问题。
    江景行笑了。
    像是守护一个十八年不为人知的秘密后,终于能堂堂正正揭开幕布,让人欣赏和他们猜想截然相反,却一样的光华美貌秘密的得意:
    “十八年前我成圣,并没有成圣天象。”
    摩罗在百忙之中仍不忘掀起的一边眉毛,充分作证他对这个消息的讶异。
    因为去问五岁的小孩都知道,十八年前江景行成圣,五色神光铺满半个天际,张扬向世人宣告着天未亡圣境。
    “那是凤凰的神光。”
    而事实上五色神光出现之时,江景行尚未成圣。
    也没有拿着所谓的圣境修为强杀周帝,白虹贯日。
    他只是个没至圣境,却觉得自己一定能杀周帝之后全身而退的傻大胆。
    “或许是杀完周帝后夙愿了结,或许是凤凰的五色神光太过珍惜难求,我见之心胸开阔,一步入圣境。”
    而当时谢容皎携凤凰的五色神光出生,江景行自觉欠他一场机缘,主动向谢桓提出收谢容皎为徒来报答成圣的机缘,从而跨入九州的风云跌宕。
    “所以阿辞他哪怕没了凤凰真血,依旧是秉持着凤凰气机而生的天命之子。”
    第120章 八方星火(十八)
    那一轮明日逐着山顶如金乌般攀升,被四溢剑气肆虐而过的巨大山石滚滚如雷, 剑气一路从山底纵横到山腰, 再向着山顶而去。
    岩石自然也随着剑气的升高, 自从山脚下滚落下来, 一路变为从山腰乃至更高处滚落下来。
    远远望来, 如秋风横扫, 高低不同的枝桠上的树叶齐声抖落。
    不同的是雷霆万钧的岩石远非轻飘飘几张树叶可以相提并论,牢牢将魔修堵在山脚之下不说,更有许多辗过魔修大军, 七倒八歪一片。
    明日愈攀愈高, 渐渐从一团璀璨晖光长出羽翼身尾, 拉长至一只凤鸟形状。
    山顶上摩罗的面色惨白灰死。
    过去想不通的一些事情得到了解释。
    比如说为何谢容皎会自幼随着江景行四处游历,三百六十五天中有三百六十天不在家中, 谢桓竟也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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