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江景行可以放心携手、拥抱、亲吻这一片天地之下。
想想就让人高兴得手舞足蹈,足以在病重之下猛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从此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谢容皎轻声笑出声来。
他心里如同春回大地的时刻, 开出无数丛芬芳鲜美的花, 生机勃勃, 向阳而生。
心情当然很好。
不过明显眼前另有要事要做。
谢容皎推开江景行,向下一指因信奉的至强者的陨落而掀起轩然大波,彷徨却始终尽职尽责不离开雪山山脉的一片魔修大军:“还有许多魔修在山下等着。”
他之后遥遥向东方一指:“有更多人在北地或者南域等着我们。”
要是不去说不定真的就凉了。
谈恋爱也总应该谈得有点道德感。
比方说在自己热火朝天的时候,不忘捞自己的朋友一把,别让他在冰天雪地里被寒风冻住一颗跳动的心,凉得彻彻底底。
江景行深谙这个道理。
他怕万一谢容皎的朋友真的因自己的拖延有个万一,那么接下来凉的就应该是自己,神仙难救镇江山的那种凉。
于是他态度良好地松开手,扶着谢容皎一起起身,态度良好地问道:“阿辞,你看下面的魔修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比较好?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谢容皎很快有答案。
凤陵城有朱颜,再者凤陵城地势一非险要关卡,二则积累丰厚,有凤陵城大阵和长明灯在,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料想出不了什么岔子。
南蛮有谢桓,北疆有谢容华,这两处也无需他担心。
那么只剩下身为北周皇城,天下最繁华之所的镐京首当其冲。
再说去镐京的路上,说不定还可以顺带看望一下镇西关的姜长澜。
“去镐京。”被朝阳一映,谢容皎眼里的光又灼灼灿灿烧在那一潭本来沉静的秋水里,泛潋滟的波浪,跃跃欲试道:“不如看谁出去得最快,杀的最多?”
像是一只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站在和所爱之人并肩而立的凤鸟,迫不及待地向爱人展示自己的羽毛有多么漂亮精神。
江景行当然是答应他。
并且很快琢磨着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放水来让他的小祖宗高兴,博他的明月展颜一笑。
随即他见到谢容皎一剑东流冲进魔修堆里,剑落时候溅起的血液下落汇集在一起,也很像大江东流的时候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
说不得万一被谢容皎发现,自己就算是抬出彩衣娱亲这个理由也不好使。
镇江山教他做人。
南蛮石阶之上瘫着的从陆彬蔚、汝阳公主两人扩大成三人、可喜可贺多加一个谢桓入行列。
区别不同的是,汝阳公主和谢桓瘫着就瘫着,陆彬蔚边瘫着还要一边画符布阵,其可歌可泣的敬业精神令人为之感动流泪。
活像是他才是这里货真价实的南蛮王,或者少说也是这里货真价实的南蛮主帅,拿南蛮半个国库收入作为俸禄的那种。
那方对得起他丧心病狂卖命的架势。
连谢桓也有点看不大过去,劝陆彬蔚道:“优游,听我一句劝,眼下南蛮王城困局已解,局势不及原先那样危急,想来能僵持些许时候,休养生息最要紧,不必如此拼命。”
可见陆彬蔚是如何的拼命三郎。
汝阳公主并无异议。
南蛮能解眼前的困局,谢桓带人来援时带的一队凤陵城精锐修行者固然功不可没,最最要紧的仍是陆彬蔚一手精妙到出神入化的阵符之术。
汝阳公主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自然希望陆彬蔚能苟一苟,别浪,好歹能苟到南疆解困,她能腾出手收拾收拾国库,把里面值钱的整个送给陆彬蔚作为报答的时候。
可惜陆彬蔚不怎么领情。
他以手代笔,虚虚在空中凝神画完最后一笔,方才有些余力回应谢桓:“多谢城主好意相劝,只是欲真正解南蛮王城被困危局,还需反攻回去,叫魔修知道疼痛害怕,方肯有所顾忌,否则不过是轻松没多久,一波又一波罢了。”
汝阳公主这两日之间不知是第几次悚然看他,第几次疑心陆彬蔚烧坏脑袋。
在两军实力相差这样悬殊的背景之下,陆彬蔚能够依仗着自己推衍的本事,次次叫守军避难趋吉不说,相互对峙已是了不得的本事,他竟然还不知足,想要举守军反攻出去?
哪怕他能衍算天机。
哪怕他的阵符之道精妙绝伦。
天算能达到这个地步吗?
陆彬蔚究竟要透支多少年的算力,多少年的寿命?
汝阳公主脑子里蹦出了一个非常荒谬不经的念头。
该不会陆彬蔚才是南蛮的王族吧。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对南蛮王城被困一事,比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南蛮王后还要来得上心?
“有所为有所不为。”所幸陆彬蔚出声打消了汝阳公主可怕的猜想,停止她继续联想下去,胡编乱造出一篇根本不存在的南蛮王室秘事。
陆彬蔚微微苦笑:“我答应过初一,若她出征在前线的时候,不必多加顾虑其他背后,只管放心去打。”
南蛮不免在谢容华重重顾虑的其他背后里。
当年自己豪言壮语立下的诺言做过的死,哭着跪着也要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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