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皎手指抵拳,放在唇边镇定清咳一声:“如陆兄所知,我是位剑修。”
只会一剑破万法,没有什么文化墨水的那种。
“所以我还是去随着师父到阿姐和四姓家主议事处一看罢,那里兴许更用得上我。”
陆彬蔚:“”
所以你们剑修口中的讲讲道理,就是直接拔剑开打吗?
在谢容华皮笑肉不笑,心里盘算着该以什么样的姿势出刀,把四姓家主吊起来打为陆彬蔚出一口胸中恶气的时候,四姓家主也清晰认知到他们单独对上谢容华时,战力之间的差距。
于是他们有遣使,努力地在九州各处寻找盟友。
九州足够格搅弄风云的势力统共那么一些,凤陵城是想也不必想,前些日子姜长澜所在的镇西军中,表态也足够清楚。
南域三宗首当其冲。
连去往三宗的使者手里拿的剧本台词都相当一致,无非是谢容华称帝之后,凤陵城将气焰大涨,独霸南域。此后再无三宗的容身之地。
使者最先在剑门碰壁。
剑门的小弟子垂眉顺眼,十分不好意思:“掌门在闭关,说谁也不见。”
杨若朴的闭关,非但是在剑门之中,远至九州都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使者也不意外,退而求其次道:“那可否一见贵宗管事的长老?”
“长老吗?”小弟子挠了挠头,更加郝然,“老祖他近日在疗伤闭关,其余的长老若不是奔赴往北荒没回来的,若不是见方师兄在对魔修一役之中受伤甚重,纷纷大怒前往北荒欲为方师兄找回场子。”
剑门就方临壑那么一个可贵的独苗苗,上能潜心练剑,下能教导弟子一肩挑起剑门各类杂务。一想到方临壑若是长眠地下,留下被一堆杂务琐事淹没,再也没空研究剑道的自己——
长老们何止头皮要发麻,简直要一整块地炸起来,心意电光石火之间达成可贵的一致:
魔修必须死!
行吧。
众所周知,剑修全一群怪人。
使者没脾气问道:“那不知可否一见贵派管事的方郎君?”
只见小弟子嘿嘿一笑,比前两次都要不好意思:“方师兄正卧床静养,不宜见外人。”
“”
使者绝望问道:“那贵门派平时是怎么过下去的?”
究竟是何等神奇的一个门派才能在掌门总闭关,长老不管事,弟子靠不住的情况在安安稳稳度过这场浩劫没散架,稳居三宗之位?
小弟子高深莫测地留下四个字:“习惯就好。”
各练各的剑,各打各的架,各赔各的钱。
当然是逍遥快活似神仙。
气得方临壑卧床静养的元凶之一正笑意盈盈在法宗主峰之上,听着使者慷慨激昂的证词。
使者受到玉盈秋春水似眼波的莫大鼓舞,讲完舔舔唇,暗怀紧张和期待地搓手道:“不知玉宗主意下如何?”
“挺好的。”玉盈秋想了想,“多谢你家主君记得派人来提醒我一声,备贺礼庆贺谢帅登位。”
她非常感激:“不愧是与我师父多年至交的交情啊,确实够地道。”
想拿石头撞自己头的不单单只是法宗一处的使者。
他在不择书院的同伴深有同感。
瘫在流水亭中的院长瘫着听完了使者的整段话,内心毫无波动。
毕竟这样的游说水平,放在书院当中是会被学子大惊小怪拉出去示众,打上书院之耻称号,永世难忘不得洗脱的污点。
书院院长决定说话婉转一点。
他彬彬有礼:“多谢你们郎君的提醒。正好我的得意弟子仍带着学生在镐京,我亲自手书一份为贺表,寄给我弟子,让他在谢帅登基时奉上以表我书院祝愿。”
而此刻的四姓家主尚未得知他们属下的铩羽而归。
他们在另外一场险局之中冷汗涔涔。
没等四姓和谢容华谈到不欢而散,图穷匕见,有个年轻人踏入屋内,破破烂烂的院子顿时如栽满庭玉树芝兰,遍地生辉。
是个丰神俊秀得令人年轻一亮的年轻人。
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令四姓家主头大如斗的年轻人。
江景行风度翩翩,微笑道:“诸位见谅则个,实是我急着要和阿辞赶回去过凤陵城的年节,和你们一个个谈太费事了,直接拔剑吧。”
等一等???
四姓家主尚且来不及咆哮震惊翻滚过种种念头,首先跳出一个占满他们全部脑容量的想法:
好歹是个圣人,言行举止能不能对得起一点天下第一?不要动不动就拔剑???
接着他们看着那传闻之中重礼有古风的谢家世子跨入门来,和江景行立在一处,相映生辉。
四姓家主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希望。
谢家世子既然重礼,想来是不会乐于见到这种野蛮无礼的场面发生。
谢容皎抱歉道:“对不住,实是这个年节对我道侣与我都很重要。”
“所以诸位拔剑吧。”
第127章 枯木逢春(三)
四姓家主竟想不出合适的应对。
若是大谈特谈他们最擅长的礼义廉耻,褒贬时事弊缺, 剑修是出了名的不讲理, 和他们搞这个, 恐怕只能让拔剑的速度更快更干脆。
若是直接二话不说撩袖子开打吧, 当世硬能扛八极剑、镇江山和太平刀三把神兵的人, 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蹦出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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