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很多年纪都小,根本不懂什么规矩和要求,只想着快点开饭。吴家娘子站在灶台边,负责分饭,主食是糙米饭,菜是一菜一汤,菜是煮海蛎子和煎鱼选一个,还有一个腊羊排汤。吃多少打多少,或者说是打多少吃多少,不能浪费粮食,管饱。
打完饭,就去席上坐下吃饭。以小组为单位,大的要照顾小的。
萧彧显然错估了管饱这个词的概念,他按照每人半斤米的份量做的饭,结果竟然不够。那些看起来只有几岁的小孩,竟然能添三四次饭,比他和裴凛之都能吃。照这样下去,真是有多少都能吃空。
主席位上,裴凛之侧过身,压低了声音对萧彧说:“郎君,要不以后还是限制吧,一人只能添一次饭。”
萧彧看了一眼:“暂时不用,主要还是之前没吃饱,饿的。以后慢慢就会好了。”比起担心这群人吃得多,他更担心他们撑坏了肚子。
既然他们已经回来了,夜间课堂便要继续开起来。村里那帮年轻人不等他们吩咐,就主动带了柴火过来,将篝火点燃了。
新来的这帮人没见过这场面,都感到非常新奇,这是要做什么。等到夜间课堂开起来,这些人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不仅教识字,还教算数,甚至还有故事听。
新来的人都很喜欢这样的活动,就算是不懂事的孩子,也觉得很多人夜间点着火聚在一起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连那些老人也都兴致勃勃地在火堆外听着。
课堂结束之后,大家依次回房睡觉,萧彧站在走廊上,听见几个新来的孩子兴奋地讨论:“我觉得这里有意思,能吃饱饭,有羊汤喝,还有故事听。”
“你之前还说管得太严了呢。”
“严是严了点,不就是不准打架,不准偷东西嘛,都饭吃有衣穿了,这不难做到。”
“……”
萧彧笑了,这帮孩子野是野了点,但终究还是挡不住好吃好玩的诱惑,只要好好引导培养,还是很有前途的。
大家赶了几天路,到家后又忙了一整天,晚上还上了课,此刻早已疲累之极,小孩子倒床上就睡着了。待熄灯之后,萧彧还去查看了一下,确定没事,这才回自己房间。
裴凛之说:“郎君也早点歇息吧,这几日也够累的。”
萧彧打了个哈欠:“好。薛钊说粮食什么时候能到?”今天裴凛之专程去找薛钊谈了这事,起初薛钊还挺不乐意,后来裴凛之照萧彧说的说了一遍,薛钊深受海贼之苦,终于答应给两万斤粮。
其实两万斤粮食对薛钊来说并不多,价值不过十几两银子。按平均每人每天一斤米,也就仅够他们吃上三个月,这还是省着吃。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萧彧觉得,要是再没有大的进项,自己怕是养不起这么多人。
“明日应该能先送一些来。”裴凛之说。
萧彧叹气:“按照今天这个吃法,两万斤粮能吃几天呢?”
裴凛之突然笑起来:“难怪那闵翀要去打劫,他养着几百号人,光吃饭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萧彧说:“他那几百号人全都是壮劳力,不劳动靠打劫,那就是好逸恶劳。咱们这儿都是没能养活自己的老人和小孩。哎,头大,不想了,睡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正要熄灯休息,便听见有人敲门,裴凛之问:“谁?”
闵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是我,闵翀。有点事找你们。”
萧彧过去开了门:“闵当家还没睡?进来吧。”
闵翀进了门,看看他们,抱拳:“今日给二位添麻烦了。”
这是特意来道谢的?萧彧摆摆手:“也还好,就是人多了点,有点乱,等大家都熟悉了就好办了。”
闵翀从怀中摸出一个布袋:“家中人多,花用大,我这里还有一些银钱,你拿去用吧。”
萧彧看着闵翀送到眼前的布袋:“那我就收下了。谢过闵当家。”
闵翀将布袋给了他,便转身走了。
萧彧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布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些银锭和两块金锭,加起来得有三四十两:“凛之,你快看。”
裴凛之一看,轻笑一声:“这金锭有个四五两,看来今年吃饭应当够了。”
萧彧呵呵笑:“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需要它呢。那我就收着了。”
有了闵翀给的这笔钱,萧彧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至少不用担心大家饿肚子。
这晚上还是出了点状况,一个孩子发热了,还有一个孩子肚子疼,萧彧除了给人物理降温外别无他法。倒是吴家娘子养过孩子,有经验,用了一些土法子,两个孩子后半夜总算都安定下来,睡着了。
幸亏又吴家娘子这个主妇在,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萧彧困倦地想,带孩子真不容易啊。
第二日一早,裴凛之就开始带着这帮孩子操练,规定他们每天寅时中起来,练上一半个时辰。头一天新来的孩子掉队很明显,裴凛之并没有苛责他们,刚开始都有个适应期。
吃完朝食,萧彧就开始给他们上课。从今日起,他将课堂改上午了,因为天气逐渐热了,午后瞌睡重,精神不够集中,不如上午上课,下午再劳动。
六岁以上孩童都要上课,六岁以下的,便由那群老人照看。萧彧原本教了十来个孩子,现在加上十几个新来的,就有将近三十人了,也算个大课堂了,都在厅里席地而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