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听着,觉得自己幸亏是被贬到这里来了,要是留在京城,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回了,还是做一个与世无争的田家翁比较符合他的追求。
鸡叫三声,萧彧就和裴凛之起来了,裴凛之说:“我现在就出门,沿途过去看一看。”
萧彧说:“可是你不识路,会不会错过?”
裴凛之说:“他们有四辆牛车,只能走最宽的路,应该不容易错过,我就在龙虎山附近等他们。”
“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双拳难敌四手。”萧彧说。
“我会的,有马,我带上弓箭,不会有问题的。”裴凛之说,他的剑已经借给闵翀带出门了。
萧彧赶紧将枕头下的匕首给他:“那这个你也带上。”
天没亮,裴凛之就纵马出了家门,消失在黎明前的黑夜中,萧彧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暗暗祈祷,大家一定都要平安啊。
一大早,操练的年轻人就集合了,大家没见到裴凛之,便派人过来请他,萧彧说:“裴郎君今日一早就去接吉山他们了,你们自行训练吧。四明,你今日负责领队。”
叫四明的年轻人点头:“是,萧郎君,我这就去跟大家说。”
虽然裴凛之不在家,该做的训练一项也不能少,这帮年轻人非常自律。
从早上起来,萧彧就心不在焉,他强打精神给大家上完课,刚抬脚出门槛,就看见牛车队伍缓缓进了院门。
萧彧兴奋地跑上去迎接:“闵当家,你们可算回来了,凛之去——你们受伤啦?”
跑近了,萧彧才发现所有人身上都挂了彩,衣衫褴褛,神色疲倦,包括闵翀都是这样:“怎么不见海生?”
吉山看见萧彧,顿时红了眼圈:“我们遇上龙虎山的山贼了,海生受了重伤,裴郎君送他去城里找大夫了。我们还丢了一头牛。”
萧彧脑子嗡了一下,一片空白,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海生他不要紧吧?伤得重不重?”
闵翀摇头:“暂时不知道。”
萧彧几乎站不住了,身后的吉海连忙伸手扶住了他,萧彧说:“吉海,你赶紧到城里去一趟,找到回春堂,去找你师父和海生,送银子过去,然后回来告诉我们具体情况。”
“是,郎君。”吉海连忙答应下来。
萧彧又说:“闵当家,你们也受伤了,需要去看大夫吗?”
闵翀摇头:“我们伤得不严重,不需要看大夫。”
萧彧打开荷包,拿出一个银锭,交给吉海:“再找大夫抓点外伤药,给你哥和闵当家他们用。”
“知道了。”吉海拿上银锭,拔腿就跑。
海生受了重伤,生死未必。去了四头牛,结果回来只有三头,甚至连那辆车都没能拉回来,可谓损失惨重。萧彧强抑住内心的难受:“大家受苦了,赶紧进屋好好休息。”
去拉土的人士气低落,他们平时跟着裴凛之练兵,都觉得自己还不错,但从来就没有进行过实战,昨晚是第一次实战,才深刻意识到实战经验不足是多么致命的事,稍不留神,就会将命都给搭上。
萧彧很快就从吉山那儿听了个大概。昨日下午,牛车队便路过了龙虎山,本来他们打算连夜就赶回来,孰料休息放牛吃草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海生家的牛和一头外村的牛打架,突然发疯跑了。
牛是普通人家最值钱的财产,丢了牛,自然是要寻回来的。闵翀只能改变计划,就近在村子里歇下来,自己和海生去寻牛。
一直到天黑之后,闵翀和海生才将那头牛寻回。天一黑,牛就不肯走了,他们只能等天亮之后才动身。
谁知道龙虎山的山贼当晚就来袭扰村子,数量还不少。年初海贼攻城被官兵剿灭,震慑了山贼,这半年来,他们一直都没敢作大案,但山贼不事生产,又要吃饭,自然只能就近打劫龙虎山周边的村落。很不幸,昨晚就到了闵翀一行人借宿的村子。
他们赶的几辆牛车自然成为了最大的目标,但闵翀怎么肯乖乖将牛车拱手相让。闵翀艺高人胆大,完全不怵山贼,与山贼交手丝毫没有落下风。
但海生家那头牛被山贼的火把烫了一下,受到惊吓,再次挣脱缰绳冲了出去,海生见牛跑了,便想去最牛,慌乱中遭遇到了山贼的攻击,海生发出惨叫,让原本在闵翀带领下奋勇抵抗的几人乱了阵脚,有两个人奋不顾身将海生救了下来,但自己也挂了彩。
闵翀凭借一己之力,带着几人与山贼对峙,守护剩下的三头牛。山贼也看出了他们孤立无援,因为村中没有人过来帮这几个过路人,所以他们打算耗到闵翀精疲力竭之后抢走那几辆牛车。
如果不是裴凛之赶到,闵翀一行人昨晚恐怕就会交代在那里了。
闵翀疲惫地说:“等裴郎君回来,我与他去寻牛,顺便将那辆车拉回来。”
萧彧看他一脸倦怠,昨夜定是一宿没合眼,便说:“牛和车先不管了,赶紧吃了饭去睡觉。我去给你们做饭,先坐下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好。”他说着就朝厨房跑去。
闵翀则将牛车卸了,叫大勇牵了牛去喂草。
吴家娘子本来正在织布,看见人回来了,快步走进厨房:“郎君,要做什么菜?”
“做饭菜太费时间了,晚点一起吃午饭吧,我先给他们煮几个鸡子垫垫肚子。”萧彧从装鸡蛋的筐子里摸出十几个鸡蛋煮糖水蛋,没有糖,就用蜂蜜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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