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知道此事,还是晚上与李翾闲话之时听她说起——
虽然他一心只有工作,但刚成婚这头一个月,他还是没有不近人情到晚上也不回寝宫的。
然后,他心里便生出几分了淡淡的不满。
这两人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妻子,却背着他将事情商量好了,连问他一句也不曾。
难道他妻子即将入学这件事,不需要征求他同意吗?
李翾察觉到嬴政心情,眼底一片茫然。
她应该,没说什么吧?
嬴政看着李翾的表情,又不好将心头的小情绪诉诸于口,毕竟在他心里,自己与李翾的关系还没那么亲密。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如常地拉着李翾上床睡觉。
次日,嬴政才找了个机会,与赵馨说起自己心头的不满。
赵馨无奈失笑:“这种事,你不该问你妻子吗?问我算个什么事儿?”
毕竟要入学读书的是他老婆,又不是赵馨。
何况……
“她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嬴政冷哼一声:“就告诉了我一个她要去上学的结果。”
赵馨愣了下,旋即失笑。
他倒不一定是吃醋,更可能只是掌控欲爆发,觉得这种不征求他意见就自行决定一件事的行为冒犯了他。
但不得不说,嬴政大张旗鼓来指责自己的行为有够有趣的。
更有趣的是——
李翾尴尬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有些微妙地开口:“陛下……”
嬴政:“……你怎么在这儿?”
李翾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嬴政,只能低着头回话:“回陛下,太后好心,准许妾这段时间在宫内学习,若有不懂之处也能立刻得到回答。”
话落,室内一片寂静。
赵馨偷笑,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妻子既然已经决定读书,自然要趁着入学之前补习一下落下的知识,正巧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本身对学校教导的大部分知识也都还算了解,所以干脆将人叫到了自己宫里。”
而且,若是遇上她也无法回答的问题,招来旁人解答,也可以避避嫌,不至于传出对皇后不利的流言。
嬴政:“……”
他能说什么呢?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直接离开。
等人走后,赵馨看向李翾:“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政儿与你想象中的形象不一样?”
李翾先是一愣,旋即柔和了眉眼:“是有些不同,但这样的陛下,似乎更生动有趣。”
也更像一个人,而不是神。
赵馨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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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入学是大事,不可能在正式入学前一点儿消息都不透露。
但也不能大肆传扬。
所以到最后,这个消息只有朝中官员与各家勋贵知道。
然后,李翾就迎来了无数的劝说。
没人能理解她这样做的原因,毕竟她现在已经是皇后,身份尊贵,完全称得上是万人之上。
除了陛下与太后二人,她在大秦完全可以横着走。
这样的身份地位,普通人就算在学校苦读几十年也不可能达到。
都有这样的地位了,她为什么还要去读书呢?
直接在咸阳宫里享福不好吗?
皇后到学校去读书,若是成绩好倒还罢了,一旦成绩不好,这不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劝李翾放弃这个想法。
包括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甚至是第一个向宫里递上拜帖,想要求见的。
几乎是在刚刚得到自家女儿要入学读书的消息后,便立刻有了入宫的打算。
见到李翾的第一句话,是出自她母亲的嘴。
说的,不那么中听。
“女儿你疯了吗?好好的皇后不当,你去读什么书啊?”她母亲一脸的担忧与焦躁,“你若是去读书,每天岂不是有大半时间都在学校?你这不是将陛下拱手让人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到学校去读书,而是尽快为陛下诞下子嗣,坐稳皇后的位置。”
虽然已经开始实行一夫一妻制,但在这条法律颁布之前成为妾室的女子总不能就这么不被承认不是?
很多妾室的身份都合法,且家世不俗。
也有很多妾室的性子如菟丝子一样,对自立自强这件事毫无兴趣。
朝廷总不能逼着这些人离开不是?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愿意离开的妾室可以在上报朝廷后直接离开,夫家不得阻拦。
而不愿意离开的妾室,则会由官府亲自上门询问,并签下一纸契书,让其过个明路,再也不能如之前一般任人欺辱。
大部分男人都将妾室遣散了——
比起美色,他们还是更想要前程坦荡。
但总有些男人沉迷女色,甚至奋斗的动力就是女色,所以宁愿冒着可能让陛下与太后不喜的危险也要留下妾室。
就算不留在家里,也可另外置办一所宅院。
李翾的父亲就是这般情况。
他们一家的生活,与大秦统一之前没有天大差别,这也是之前李翾的未婚夫追求真爱闹得那般大,他们也不觉得有问题的原因之一。
所以遇上这种问题,李母才会这般担忧。
但与李母的关心相比,李父的表情就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可知道,你的弟弟得知你要入学的消息,也在闹着要去学校读书?放着好好的先生不学,跑去与平民奴隶挤做一堆,像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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