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背后靠着一个靠枕,一边晒太阳,一边听宋甜读兵书。
不知道是靠枕太柔软,还是阳光太温暖,抑或是宋甜声音太好听,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宋甜正读得起劲,忽然觉得不对,抬头一看,发现赵臻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在榻上睡着了,阳光照耀下,他的脸洁白如玉,唇色嫣红,嘴唇嘟着,跟个小孩子一样睡得正香。
宋甜心里那一点点不满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满心都是怜惜:赵臻一向精力充沛不爱睡觉,如今听着书睡着,怕是累得太很了。
她轻手轻脚下了榻,搬走小炕桌,拿了自己放在这里的软枕和薄被过来,把赵臻扭曲的睡姿纠正过来,把他脚上的云履脱了,又给他垫上软枕盖上薄被,然后便脱去赵臻脚上的白绫袜,开始研究他的脚——宋甜喜爱完美,如果明明能把鞋子做到最好,却没有做到,她心里总是觉得意犹未尽。
赵臻今日过来,是带着琴剑和棋书一起来的。
他上了楼,命琴剑和棋书在下面候着。
琴剑和棋书在下面等了很久。
棋书原是习武出身,听力极佳,起初还能听到二楼窗口传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后来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算了算时间,发现王爷已经上去将近一个时辰了,顿时有些紧张,看向琴剑:“王爷上去将近一个时辰了,这会儿没有声音了。”
琴剑当机立断:“你上去看看!”
棋书攀着一株玉兰树就爬了上去。
他敏捷异常,飞也似地爬到了与二楼窗口齐平的位置,抬眼看去,却见王爷躺在窗内的榻上,宋甜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榻尾,正扶着王爷的赤脚在凑近细看。
听到动静,宋甜抬眼看了过去,恰好与棋书四目相对。
宋甜:“……”
好尴尬。
总不能说她是在研究王爷的脚,好给他做鞋吧?
她默然片刻,道:“王爷睡着了。”
棋书早发现王爷脸颊微红,嘟着嘴睡的正香,也很是尴尬,沉默了一下,解释道:“我是担心王爷……”
宋甜直接道:“让王爷再睡一会儿吧,他似乎挺累的。”
棋书:“……”
王爷累么?昨晚王爷很早就睡了,再说了,王爷从不睡午觉的……
他眼神复杂瞅了熟睡的王爷一眼,道:“那我继续在下面候着王爷。”
棋书飞速地就滑了下去。
赵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着洁白的绣花软枕,盖着绣花白绫被子,软枕香香的,被子也香香的,应是宋甜使用之物。
宋甜呢?
宋甜怎么不见了?
他急忙坐了起来,却发现宋甜正趴在不远处的书案上,执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宋甜正在画赵臻的脚,见赵臻醒来,忙把画用宣纸遮住,然后道:“渴不渴?我倒一盏温开水给你喝,好不好?”
赵臻“嗯”了一声。
宋甜把赵臻当小孩子照顾,喂他喝下了一盏温开水,问他:“还要不要了?”
赵臻答非所问:“我嗓子疼。”
宋甜忙道:“我这就回兰亭苑,你派琴剑或者棋书去松涛楼候着,我把那瓶黄连上清丸用帕子裹好扔过去,药丸小,你得一日三次,一次吃八粒。”
赵臻又乖乖地“嗯”了一声。
宋甜见他乖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带着些婴儿肥的白嫩脸颊,还用手指弹了弹,道:“记得吃药,免得再发起烧来。”
宋甜刚进兰亭苑,就被姚素馨和秦英莲拦住了。
秦英莲一脸不忿:“宋甜,王爷为何在藏书楼呆那么久?”
她的姨母苏女官掌管礼仪引导、操办宴会、节庆礼仪等事宜。
五月是豫王生日,苏女官需要操办宴会,有些礼仪不是很肯定,就想着去藏书楼查一下,谁知还没走出松林,就看到了候在藏书楼下的琴剑和棋书。
苏女官猜到王爷去了藏书楼,就悄悄退了回去。
她到底有心,过了半个时辰又去窥探,却发现琴剑和棋书还在那里。
回到兰亭苑,苏女官就命人把秦英莲叫回了玉兰轩,好好说了秦英莲一顿,宋甜这么快就勾上了王爷,让秦英莲学学宋甜。
秦英莲凡事不瞒姚素馨,马上又告诉了姚素馨,被姚素馨挑拨了几句,她气势汹汹拉着姚素馨去堵宋甜这小狐狸精。
宋甜一脸懵:“王爷在楼上读书,我怎么知道王爷为何在藏书楼呆那么久?”
秦英莲见宋甜如此,也有些迟疑了——也许王爷就是沉迷于读书呢?
姚素馨见秦英莲被宋甜哄住了,正要婉转地提醒秦英莲,谁知宋甜接着便道:“再说了,王爷是宛州之主,是豫王府的主人,难道不是想在哪里呆多久,就在哪里呆多久的么?总不能王爷去哪里,呆多久都得秦女官你批准啊?”
秦英莲张口结舌:“你,你胡说!我可没——”
宋甜看都不看秦英莲,眼睛带着寒意看向姚素馨,话语掷地有声:“秦女官,姚女官,作为豫王府的女官,谁才是我们的主子,咱们可得弄、清、楚!”
说罢,她推开秦英莲和姚素馨,径直向前走去。
秦英莲没想到宋甜力气这么大,恨恨地立在那里喃喃咒骂着。
姚素馨脸色发白握着帕子立在那里,耳畔似乎还回响着宋甜那句阴森森的“作为豫王府的女官,谁才是我们的主子,咱们可得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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