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哥,是我。”宋甜轻轻道。
里面没有再说话。
宋甜待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这才摸索着走到了窗前榻边。
榻上有一小团起伏。
宋甜眼泪扑簌簌落下。
身材高挑的赵臻,缩成一团时,真的只有一小团。
她走了过去,抱住了那一团,摸到他柔软的脸颊,轻轻吻着,吻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寻到了他柔软的唇,亲吻了一下,又一下……
屋子里静极了。
外面晚风吹着松林,发出阵阵松涛,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似置身于山林之中。
宋甜把赵臻抱在怀里,低声道:“你还有我呢,我发过誓的,我会一直陪伴你,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日,我才会离开。”
赵臻在宋甜怀中,浑身颤抖,终于发出一声悲鸣似的呜咽,哭了起来。
他早早没了母妃,以为父皇心里还会有一点点位置留给他。
今日才知道,原来父皇心里没有他,早在母妃离开的时候,他就成了孤儿,只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宋甜的手从后领探入赵臻衣内,在他光裸的背脊上轻轻抚摸着。
赵臻太瘦了,脊椎骨节节凸起。
待赵臻停止了呜咽,宋甜才低声道:“如今萧贵妃和赵致势大,即使咱们回了宛州,也依旧摆脱不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手中有精锐忠诚的军队,你才会有和别人叫板的底气。回到宛州,你继续经营宛州收拢诸卫所,我负责给你弄来西洋铁火-枪,挣大笔银子借给你供养军队,咱们一起努力,总有破云出月那一日,到时候你爹哀求你,你就可以高傲地看他一眼,然后冷冷道,‘我没有这样的父皇’,拂袖而去终已不顾。”
赵臻原本满心难过,闻言不由自主笑了起来,道:“我倒也没那么爱演戏。”
宋甜听到了他的笑声,心中蓦地一松,柔声道:“饿不饿?我让人送晚膳过来吧!”
赵臻故意道:“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饭。”
他的肚子也配合默契,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宋甜:“……”
她原本想要找个理由拒绝,可是怀里还抱着赵臻呢,赵臻不爱听人说谎话,于是老老实实道:“我倒是会做饭,只是我烧的饭菜特别难吃,真的难吃。”
赵臻总觉得宋甜什么都会,见她也有吃瘪的时候,不由笑了,道:“那我吩咐人送来,你陪我一起吃。”
宋甜美滋滋道:“好!”
赵臻不愿让宋甜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去浴间洗澡换衣去了。
宋甜歪在榻上,很快就睡着了,一直到晚饭送来,她才被赵臻叫醒。
福安巷豫王府的内厨房只给赵臻一个人做饭,饭菜异常精致美味,宋甜接连吃了两碗饭,又喝了一碗汤,这才放下了筷子,接过月仙递上来的茶盏漱口。
得知宋甜要去跟她爹说尚服局订购西洋镜的事,赵臻当下道:“今日太晚了,我派人去跟你爹说一声不就行了?”
宋甜吃得太饱,也有些懒懒的,便道:“我写封信,你派人送给我爹。”
她爹在做生意这件事上,简直是“敲敲头顶脚底板会响——灵透了”,只要她说是尚服局订购,虽然只要六十套,她爹也能心领神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货物自然是顶好的,镜匣镜套也会很精美,该送礼送礼,该请客请客,售后也会保证。
琴剑进来取信。
赵臻又吩咐琴剑:“你问一下宋大人,看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宛州。”
如今虽是太平时候,可是从京城到宛州,要经过不少深山密林,到底不算安全。
宋志远若是能跟他同行,一路有王府护卫保护,宋甜也能放心些。
宋甜在一边听了,待琴剑拿了信出去,忙笑盈盈道:“我爹的事多谢你!”
赵臻不爱听客套话,身子舒舒服服靠回椅背上:“自己人,不必客气。”
他看向宋甜。
昏黄烛光中宋甜的脸似被镀上了一层柔光,静美不可方物,他忽然想起宋甜亲吻自己脸颊和嘴唇时那种柔软温暖的感觉,不由自主抬手摸了摸脸颊,又摸了摸嘴唇,耳朵热辣辣的,脸颊也热辣辣的。
宋甜和赵臻私下一向熟不拘礼,见赵臻靠在椅背上,那张脸在烛光中清俊得不像真人,好看得很,便一瞬不瞬看了一会儿。
她发现赵臻不看她,似有心事,以为他也累了,便道:“我会去了,臻哥,你早些休息吧!”
赵臻“嗯”了一声,起身送宋甜离开。
夜里外面风声呜呜松涛阵阵。
赵臻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宋甜。
早上棋书带了小厮进来侍候,赵臻把衾枕卷成一团,吩咐道:“就这样卷着全烧了。”
棋书答应了一声,让小厮在房里服侍洗漱,自己拿了那包衾枕,寻了个僻静之处,眼看着烧成灰烬,又用棍子拨了拨,把火灰拨开,这才回去复命。
宋志远果真如同宋甜所说,“敲敲头顶脚底板会响——灵透了”,用了大半日时间,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等货物和赠品都送进了尚服局,厚礼送到了刘尚服的外宅,他这才来到福安巷豫王府求见。
第51章 夏日炎炎一路归南 按照如……
宋甜是在梧桐苑见宋志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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