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帝正歪在宝榻上假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中间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声——是萧贵妃的声音!
她还是知道了。
永泰帝心脏一阵蹙缩,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他忙扶着小太监的手坐起,等着萧贵妃进来。
萧贵妃冲了进来,撞进了永泰帝怀中,差点把他撞倒:“三哥哥,我们的致儿他,他去了呀!到底是谁害死他的?一定是赵臻!对,一定是赵臻!三哥哥,你要为致儿报仇啊!三哥哥!三哥哥啊——
永泰帝用力抱着萧贵妃,柔声抚慰着:“你放心,我一定会为致儿报仇的。”
萧贵妃头发散乱,满脸泪痕,呜咽着道:“定是赵臻那讨债鬼害的,致儿没了,他是唯一的得利者,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永泰帝拥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喃喃道:“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凶手的,我会为咱们的致儿报仇的……”
把萧贵妃哄睡之后,永泰帝坐在宝榻上,默默想着心事,一直到小太监进来通禀:“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叶襄叶大人到!”
永泰帝低声道:“让他去偏殿候着。”
约莫一盏茶工夫后,永泰帝去了偏殿。
候在偏殿的叶襄忙行礼迎接。
永泰帝把昨夜韩王府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然后吩咐道:“朕给你十天时间,调查出韩王之死真相,务必抓住真凶,以慰韩王在天之灵。”
叶襄恭谨地答了声“是”,等着永泰帝接下来的吩咐。
永泰帝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昨夜赵臻在做什么?”
锦衣卫按照他的吩咐,这几年一直在监视赵臻。
叶襄是永泰帝的亲信,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早已准备好了答案,当下就开始叙述:“……亥时三刻,豫王离开豫王府,前往柳条街宋宅,自宋宅后门进入,一直到将近子时才乘坐马车离开宋宅;子时初刻,豫王一行人行至梧桐斜街,受到刺客袭击,豫王马车逃出重围,回到豫王府,一夜未出。”
永泰帝闭上了眼睛,身子靠回宝椅中,过了一会儿方道:“查探韩王死因时,以豫王为主。”
叶襄答了声“是”。
永泰帝又吩咐道:“继续派人监视豫王府,另外宋宅也派人看起来。”
叶襄退下后,永泰帝命人叫来黄连,吩咐道:“朕记得致儿有一个庶长子,养在王妃膝下,你去一趟韩王府,把这个孩子连带他的奶娘丫鬟都带进宫吧!”
赵臻是不是想着赵致死了,就该轮到他继承皇位了?
呵呵!
想得美!
他宁愿隔代让皇孙继承,也不会便宜赵臻这个狠毒杀兄的饿狼猛虎。
黄连很快就把韩王庶长子赵逊及服侍他的奶娘和丫鬟接进了宫里。
永泰帝把小皇孙和侍候的人安置在了御书房后的崇明楼,让亲信女官照看。
萧贵妃如今病得发昏,根本没有精力照看小皇孙了。
不过有小皇孙在宫里,她日日见着,早晚会把注意力放在赵致的骨血身上,渐渐就会忘记致儿亡故的悲伤了……
安排好小皇孙,永泰帝继续忙碌,命人宣定国公沈潜和京畿大营指挥使沈博进宫。
如今负责京城防卫的京畿大营指挥使沈博,乃是沈潜的孙子,须得再叮嘱沈潜一番,让他督促沈博做好战备,免得将来收拾赵臻,宛州卫所那几万人造反时京中无人防守。
宛州距离京城并不算远,赵臻又极会练兵和收买人心,因此得早做防备。
一直到了下午,宋甜被宋志远叫到了书房里,才得知了韩王赵致的死讯——这时韩王赵致因马上风暴亡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宋志远叹着气道:“昨晚你贺姨过来,是来告诉我,你和豫王的婚期定了下来,就在下个月初六。我本想着今日再告诉你的,谁知竟出了韩王暴毙之事,不知道你和豫王的婚事会不会受到影响。”
宋甜没有说话,却把一盏放了槐花蜜的松子泡茶奉给了她爹爹:“爹爹,你吃盏茶静静心。”
宋志远只吃了一口茶,就把茶盏放下了。
他心事重重,到底坐不住,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往外张望,见刀笔立在廊下守着,就连宋竹也没在外面,心下大定,转身回来,低声问宋甜:“甜姐儿,如今太子病了,韩王死了,是不是该轮到豫王做太子了?”
宋甜:“……”
她沉吟良久,这才道:“陛下跟贵妃娘娘,这会儿怕是正咬牙切齿怀疑是豫王做的手脚,他们恨不得立时三刻弄死豫王,哪里会让豫王做太子?”
宋志远纳闷道:“听说太子现在半疯,一天到晚念叨着写青词,陛下不选豫王,难道选旁支子弟?就算是傻子也不会不要自己儿子做继承人,反而要旁支的人继承家业,更何况是天子!”
宋甜从一边的花瓶里掐了一朵月季花,放到鼻端闻了闻花香,然后轻轻揪了一片月季花瓣,低声道:“爹爹,一则陛下跟一般人不一样,在陛下心中,只有贵妃娘娘和韩王是无比重要的,豫王随时都可牺牲;二则韩王虽死,他却有一个庶长子养在韩王妃膝下,更何况韩王妃还有了身孕,也许又是一个小皇孙。”
宋志远实在是弄不清永泰帝的心思,悻悻道:“豫王都要二十岁了,小皇孙才多大?再说了,豫王生得好看,为人聪明灵慧,宽容善良,不让他做太子,让一个奶娃娃做太孙——陛下脑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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